那只手,骨节分明,在微暗的光线下透着玉石般的质感。

    凌曦有些奇怪。

    这是……做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了上去。

    指尖刚一触碰,便被他用力一拉。

    整个人跌坐进他怀里。

    腰间一紧,被手臂圈住。

    姿势亲昵得过分。

    凌曦心跳漏了一拍:“怎么了?”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眉宇间似乎拢着一丝郁气。

    她想了想,伸出双手,轻按上他的太阳穴,柔声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有些累呀?”

    指腹温软,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

    沈晏身子一僵。

    他本来还憋着一口气。

    在薛记,看她吃得眉开眼笑,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回到这儿,他本是想问个清楚的。

    可她这么一按,这么一问。

    那点郁气,像是被戳破的水泡,散得一干二净。

    只余下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他喉咙发紧,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你与秦将军,今日是怎么遇到的?”

    声音有些喑哑。

    凌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秦捷出手相救之事简略说了。

    自然,略去了那追人女子让她珍惜夫婿的怪话。

    沈晏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意,又消散了些许。

    凌曦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还未曾好好谢过秦公子,改日备些薄礼,登门道谢才是。

    “不必。”他不容置喙道,“我帮你还便是。”

    凌曦一愣,抬眸看他:“这……也能帮还?”

    人情债,救命之恩,还能代劳?

    沈晏垂眸,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理所当然道:“有何不可?”

    “你是我的人,我帮你还情,天经地义。”

    他的人……

    凌曦心尖微微一颤,随即品出些别的味儿来。

    原来,他这是吃味了呀。

    她眼珠一转,促狭心起,故意凑近他颈间,鼻尖轻轻嗅了嗅。

    “嗯……”

    她拉长了语调。

    “好大的酸味儿,都能就着饺子吃了。”

    “凌曦!”沈晏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将她更深地锢入怀中,语气又凶又烫:“胡说什么!”

    凌曦连忙软声哄道:“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还不成吗?”

    “沈大人,你先松开我些,好不好?”

    她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娇声轻柔。

    “在外头逛了一整日,身上都要臭了。”

    鲜少听她这般刻意放软了语调唤他“沈大人”,沈晏心头蓦地一动,眼底漾起柔情。

    他非但没松,反而将她又往怀里按了按。

    “闻闻。”

    他竟真的低下头,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鬓边,轻轻一嗅。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与颈侧,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胡说。”他声线低沉沙哑,“香的。”

    凌曦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身上都是……唔……”

    余下的话还未出,唇瓣便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入了秋,卧房里的床帷早已换成了略厚一些的软缎。

    床头悬着的青玉流苏,随着帐幔的晃动,摇曳着,毫无章法,迷乱了人的眼。

    凌曦彻底失了神。

    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紧紧掐着他的肩头,指尖微微泛白。

    细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又被他尽数吞没在更深的纠缠里。

    ……

    冷宫,幽暗一角。

    喜姑猛地攥住陈平的手,指尖冰凉,声音发颤。

    “白浩……处理干净了?”

    陈平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

    “放心,一把火,烧得透透的。”

    “就算有人瞧见火光,也只当乱葬岗起了鬼火。”

    喜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心依旧紧锁,眼底的恐惧未减分毫。

    “可……白家那边,总会回过味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