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声音粗嘎,眼神却透着纯粹好奇。

    秦捷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意,似得意,又似藏了些旁人看不懂的幽微。

    “她?”秦捷侧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是明宜县主。”

    武将一愣,铜铃大眼瞪圆:“明宜县主?!”

    他声音陡然拔高一瞬,又赶紧压下,凑近秦捷。

    “就是那位……将两座铁矿悉数献给朝廷的,明宜县主?”

    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敬佩。

    秦捷轻轻颔首,眼底笑意更浓:“正是。”

    武将一拍大腿,声音压不住兴奋:“哎呀!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真心实意。

    “真是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秦捷听着,嘴角的笑意未减,望向凌曦的眼神却幽深几分。

    他低声喃喃,似说给武将,又似说给自己。

    “是啊,是个好样的……”

    只是,这好样的,为何偏偏……是别人的。

    秦斌端坐轮椅,捕捉到了这抹眼神。

    那眼神,专注,热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秦斌苍白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点。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秦老太君已稳稳立于上首,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都入座吧,莫要拘礼。”

    凌曦扶着秦老太君坐下。

    秦老太君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

    沈老夫人原以为凌曦扶老太君坐下后,便会回到给沈家安排的位置上。

    谁知,秦老太君身旁,竟有小厮迅速抬来一张小巧精致的楠木宴桌。

    不偏不倚,正安放在老太君身边,菜色也别无二致。

    这,已是天大的情面!

    人群中,李芳菲鼻翼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哼,自家的婆母怕是都没这么殷勤伺候过,倒贴心伺候起秦老太君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薄。

    文媛听见,飞快地朝李芳菲递了个眼色。

    李芳菲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地垂下眼帘,不再作声,只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那边的动静。

    酒过一巡,杯盏轻碰声正浓。

    忽听厅外一声高亢通传,打破了席间的交谈。

    “太子殿下驾到——!”

    声落,满座皆惊。

    呼啦啦一阵衣衫响动,众人齐刷刷起身。

    连秦老太君,亦在凌曦搀扶下,缓缓站直了身子。

    秦斌依旧端坐轮椅,只微微抬了抬眼。

    太子祁长泽身着常服,却难掩一身储君气度,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矜贵。

    “孤奉父皇之命,前来为老太君贺寿。”

    声音清朗,不疾不徐。

    身后内侍捧着一方锦盒,打开,赫然是一对温润剔透的玉如意。

    “愿老太君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圣上隆恩,老身愧领。”秦老太君脸上笑意加深,客气相邀,

    “殿下不若留下用杯薄酒?”

    祁长泽目光极快地扫过席间,在谢昭昭那处停了一息。

    谢昭昭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垂下了眼帘。

    祁长泽唇角勾了勾,似有若无的笑意。

    “多谢老太君美意,孤尚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他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来去如风。

    太子既已开了先例,众人心思又活络起来,纷纷预备着上前送礼。

    太子前脚刚走,苏诺后脚便站了起来。

    “南洲太子苏诺,恭祝老太君松鹤延年!”

    他声音洪亮,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匣子打开,一株尺高的红珊瑚树赫然呈现。

    色泽艳丽,枝杈虬劲,宛若烈火凝成,灼灼生辉。

    “此乃南洲海所产红珊瑚,不成敬意,望老太君笑纳。”

    “好好好!“

    秦老太君对苏诺那株惹眼的红珊瑚树,笑着点了三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