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看他的时候,漂亮妩媚的狐狸眼,总是笑眯眯,眼角向上翘着,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他就是她的整片天空。

    但在夜里,她靠在他的怀中,梦里却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以为那些所谓的“爱意”,不过是装给他看的。

    卸去伪装,不用再逢场作戏的梦里,她声声喊着的“时洛寒”,才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梁屿舟的喉咙泛酸,捏着宋挽初的下巴,在她嫣红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像是在做标记。

    “挽初,留在我身边,我会补偿你。”

    他想让她眼中的光彩,重新回来。

    “我才是你的夫君,你不准再喜欢别的男人。”

    态度是霸道的,但语气是温柔的。

    这是宋挽初第一次看到他,真真正正地放下矜贵和骄傲。

    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补偿”二字。

    往日他口口声声说的,可都是她欠着他。

    宋挽初伸手,白皙的指尖缓慢地滑过他硬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

    描绘着他的轮廓,仿佛要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梁屿舟。

    梁屿舟微微眯着眼,任凭她的手在他的脸上作乱。

    “你要怎么补偿?”

    良久,宋挽初终于开口问道。梁屿舟捉住她的细白的腕子,把唇凑到她的指尖轻吻。

    “还有两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武举了,等我夺下武状元,当上世子,你就知道了。”

    他这个人,从不会给人虚空的承诺。

    一切,都要等他坐稳世子之位。

    宋挽初差点忘了,梁屿舟从不耽溺于男女情爱,他野心勃勃,对世子之位志在必得。

    大周的边疆强敌环伺,边患不断,皇上格外重视武举。

    武举三年一次,届时天下豪杰云集,在校练场上一争高低。

    她的父亲,曾经也是武状元。

    梁屿舟五年前随父剿匪,初战告捷,连砍七个匪首,皇上盛赞他为少年英雄,颇有老公爷年轻时的风范。

    如果他能夺下武状元,功名加身,老公爷再偏爱梁屿川,也不得不把世子之位传给梁屿舟。

    只是,她的放妾书,还有十六天,就要生效了。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走吧,迟来的补偿,你真的想要吗?

    宋挽初默然垂首,梁屿舟心有不安。

    “睡吧,现在不必急于答复我。”

    身子忽然一暖,梁屿舟拥着她躺下,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手臂缠着她的腰肢。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密地相拥而眠了。

    梁屿舟疯狂地想念她的气息。

    “明日一早,你会听到你想听到的消息。”

    本该是温存的时刻,宋挽初闭上眼睛,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三年前,她和梁屿舟大婚的那一天。

    嘉和郡主本该坐在主位上,等着她敬茶,磕头,却在她把茶杯递过去的时候,猛然起身,撞开她的身子,对梁屿舟哭诉道:“舟儿,慧雁的父亲被贬了,今日就要离京去衡州那偏远蛮荒的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府!慧雁她从小娇生惯养,她怎么受得住那样的苦!”

    梁屿舟看都没看她一眼,摘掉胸前的红花,扔掉新郎帽,头也不回地奔向大门。

    满座的宾客哗然,宋挽初捂着被热茶烫伤的手指,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

    老太太震怒,命人守住大门口,梁屿舟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而走。

    为了见俞慧雁最后一面,他连世家公子的规矩,体面都抛却了。

    无人在意宋挽初手上因红肿而烫起的水泡,十指连心的疼令她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