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请听臣解释,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为父亲好面子,怕世人诟病他糊涂鲁莽,才隐瞒了实情,把自己的责任从血战中择出。

    但他为国征战多年,想来皇上念及他多年的功劳,一定会从轻发落,到时候再请太子美言几句,定能保住国公府百年荣耀!”

    “说得真好听啊。”

    太子倏地又笑出了声,“你父亲身败名裂,梁二与挽初反目成仇,梁二就是为了挽初封诰命,才去争夺世子,挽初若是离开了他,那他这个世子也就当不成了,国公府一大半人都受到了伤害,只有你赢得彻底。”

    梁屿川为太子效力这么久,太子对他的目的一直都是看破不说破,没想到这一次却彻底扯开了他的伪装,揭开了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二弟虽然文武双全,乃国之栋梁,但他太看重儿女情长,又因为女人和您争锋相对,这样的人掌握国公府兵权,太子觉得他肯听您调遣吗?”

    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他咬牙跪行两步,膝盖压过碎瓷片,瓷片立刻见血。

    他抓住太子的袍琚,谦卑极了,“只有臣,愿为太子效犬马之劳,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臣比二弟听话多了。

    到时候,被二弟伤透心的宋挽初,一定会投到太子您的怀抱。”

    太子缓缓起身,本就昏黄的烛火快要燃尽,大片的黑暗将他吞没。

    梁屿川自信,太子一定会动心。

    身为未来的国君,他最在乎的,必定是自己的权威,和大周的江山。

    此举还能助他得到美人,一箭双雕。

    只要太子稍微降低一下自己的道德底线……

    就在梁屿川以为太子一定会采纳他的计策时——

    被酒壶砸过的肩膀,又重重地挨了一脚。

    “滚!别让孤再看到你!”

    从太子胸腔里滚出来的一声嘶吼,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梁屿川霎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还想再说什么,抬头对上太子的目光,心口一紧。

    太子目光凛冽,压不住眼底的杀气。

    屋里动静太大,小安子终于站不住了,推门进来。

    太子的神色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连跑带跳地躲过满地的碎瓷片,抓起梁屿川的胳膊往外拖。

    “梁大爷,你还不赶紧走?”

    等着太子砍你头呢?

    被关在东宫门外的梁屿川,眼中布满阴霾。

    太子的道德包袱太重了,他宁愿牺牲父亲的名声来帮他,他却不领情。

    他不明白,要想成大事就得不择手段吗?

    连道德底线都不肯降低一下,将来他必定是个优柔寡断的软弱皇帝。

    他拖着带伤的膝盖,慢慢走向自己的马车。

    车夫见状忙上前搀扶,“大爷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突然,大门又打开了,小安子神色肃穆地看着他。

    “梁大爷,太子有句话要奴才传达,今晚所说之事若被他人知晓,您摸摸您的脖子上,有几颗人头。”

    秋夜的冷风吹来,梁屿川全身凉了个透彻。

    “回府。”他有气无力地吩咐车夫。

    路上经过繁星楼,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坐在靠近门口的客人,几句闲聊飘入梁屿川的耳朵里。

    “都说这老公爷偏心大公子,怎么最后却是二公子封了世子?”

    “呵呵,大公子文不成武不就,靠着老公爷在皇上面前露脸,皇上火眼金睛,能看不出他是什么妖孽吗?

    老公爷偏心他,就是对先妻有愧,但国公府交到二公子手里才能延续百年辉煌,老公爷不傻,这一点他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