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序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我看告示上那个胡人刺客,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说有几分相似,是他委婉了。

    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母亲偷偷告诉他,岳乘空对外说自己只是丢了两根手指头,其实他的伤势很惨,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娶续弦了。

    而楚商序眼中的轻舟道长,道法高深,仙气飘飘,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他不想轻舟道长被误抓。

    梁屿舟对他行了一个拱手礼,“多谢楚老爷提醒,贫道自会当心。”

    楚家上下,都是好人。

    楚商序看着他骑马走远,才回到宅子。

    梁屿舟调转马头,又回到了楚家门口。

    他停在西北角门,下马等候。

    宴席刚散的时候,他听到楚月盈说了一嘴,午后要出门去逛逛。

    他耐心地等。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角门就开了,楚月盈带着两个丫头,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看到梁屿舟,小姑娘大吃一惊。

    “轻舟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屿舟对她友好地微笑,“想请楚小姐帮个忙。”

    他平日里冷峻矜贵,忽然笑得这样真诚,如乌云吹散,霁月初生,天地都跟着美好了起来。

    楚月盈小脸爆红,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

    宋挽初翻看几本闲书,楚月盈来了。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挽住她的胳膊,“姐姐,老在家里待着多闷呀,咱们出去逛逛吧,就去摘月楼,怎么样?”

    宋挽初笑了笑,“好,去去去。”

    都说摘月楼的茶点是云州一绝。

    上次和阿兄一起去,茶还没喝上,就发现躲避追捕,又受了重伤的瑶光。

    她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到了摘月楼,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说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推开雅间的门,宋挽初一眼看到立于屏风后的身影。

    男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身,他今日穿着一身青绿色,如挺拔修长的竹。

    宋挽初怔愣片刻才回神,秀眉蹙起,瞪了一眼楚月盈,“你这个鬼丫头!”

    楚月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姐姐,我在隔壁雅间约了郑家三姑娘,先走了!”

    小姑娘跑得飞快,还不忘关门。

    静谧的空间,二人静静地对视。

    私密的环境,仿佛释放了梁屿舟压抑许久的感情,他一步一步朝宋挽初走来,眼中的情欲快要溢出。

    宋挽初本能地想逃,她转身去开门,被大手扣住细腕。

    温热宽厚的胸膛,密密地贴着她的后背。

    男人高大有力,很轻易地将她拢在怀里。

    梁屿舟很克制的,闻着她的发香。

    一整个上午,从做法到宴席,挽初都没多看他一眼。

    被心爱之人忽视,那种心酸只有自己能懂。

    “我想见我自己的夫人,还要大费周章,好不容易见到了,你还要跑?”

    宋挽初的肩头被男人的手掌握着。

    梁屿舟霸道又不失温柔地把她身子转过来,面对面。

    宋挽初心跳得厉害,那种熟悉的温暖和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搅乱她的心湖。

    面对梁屿舟,她总是无法平静。

    爱过他,忘不掉他,他像是自己身体记忆的一部分,轻易被他给唤醒。

    “道士不能娶妻,轻舟道长什么时候多了个夫人?”

    梁屿舟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明明全身都很柔软,可她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知道道士不过是他的伪装,还偏偏故意当真,躲避正面回应。

    宋挽初的下巴被抬起,男人吻了下来,他的唇很热,仿佛要将她一燃。

    她轻易被梁屿舟掌控,躲不掉,逃不开,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挽初,你明明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我,还偏要在我面前装冷漠。”

    梁屿舟的唇轻触她的耳朵,热气熏蒸,宋挽初的耳朵发红,全身轻颤。

    “你折磨我,也折磨自己。”

    宋挽初的眼睛红了,她气恼地推开梁屿舟,眼角噙着泪。

    “梁屿舟,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忘不掉你,做不到不在意你,你赢了!”

    梁屿舟拼命抑制着上扬的嘴角,眼中又闪过一丝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拥在怀中,轻吻她的额头,“我允许自己得意一小会儿,可以吗?”

    眼泪不是他想得到的。

    但挽初的心里话,让他欣喜若狂。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纠缠越深,宋挽初就陷得越深。

    本以为早就对他竖起了铜墙铁壁般的防线,看还是被他一点点击溃。

    “挽初,你跟我走吧,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更多的机会弥补。”

    他们失去的那三年,是对他和挽初两个人的折磨。

    他早已准备好付出一生,尽力去治愈挽初的伤痛。

    “梁屿舟,我没说过要和你重新开始。”

    她早已没有了勇气。

    那个曾经热烈地爱着梁屿舟,愿意为他一腔热血燃烧奉献的女子,早已油尽灯枯。

    她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两人回不去了。

    “太子很快就要来云州了,你觉得以时洛寒的能力,他能护得住你吗?”

    太子要来云州?

    一股自心底而生的惶恐,在宋挽初的血液里快速蔓延。

    她怎么可能忘记,还有太子这个对她明争暗抢的男人?

    他比梁屿舟更有权势,而她已经不是国公府贵妾。

    在太子面前,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身份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