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太紧紧地握了握宋挽初的手,眼中隐隐含泪,“你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出去后,天大地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宋挽初对着楚老太太跪下,拜了三拜。

    楚老太太将她扶起来,又给了她一个不舍的拥抱。

    密道打开,里面黢黑一片,梁屿舟握紧宋挽初的手。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路。

    走出密道,果然就是楚家东南的角门。

    两个守门的婆子,睡得正香。

    地上放着两个包裹,梁屿舟拾起来,系在自己的身上。

    宋挽初突然明白,夏禾与映岚今晚为何没跟着自己去慈惠苑了。

    “挽初,到我的背上来。”

    梁屿舟背着她,轻盈地一跃,翻过高高的院墙。

    飞过几条街,梁屿舟停在了时洛寒的云州分局门口。

    时洛寒的送镖队,已经整装待发。

    三匹马拉着一架平板大车,车上是一口崭新的棺材。

    “挽初,委屈你睡一晚棺材了,天亮了,我们也差不多出城了。”

    时洛寒拍了拍棺材。

    两个伙计把棺材盖子打开,梁屿舟扶着宋挽初的腰,把她举到车上。

    宋挽初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棺材,竟然发现这口棺材里面还暗藏玄机。

    有一道隔板,将棺材隔成上下两层。

    也就是说,即便被人搜查,搜查之人也只能看到上半层空空如也的内部。

    “喜欢吗?我设计的。”

    梁屿舟看到宋挽初眼中的惊讶,还有点小得意。

    宋挽初无语,还从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一口棺材。

    怎么回答都觉得怪怪的。

    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从刘刺史拜托阿兄押镖,到楚老太太把我叫到慈惠苑,屏退所有人……”

    梁屿舟知道她担心什么,“刘忠林没说谎,他在庆州真的有一位叔公快要去世了,我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想出了运送棺材这个主意。太子对刘忠林信任,他不会怀疑刘忠林的。”

    宋挽初松了口气,她不想因为自己出逃,而连累无辜的人。

    时洛寒心情复杂地看着梁屿舟。

    犹豫很久,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梁屿舟,你挺聪明的。”

    梁屿舟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两人,竟神奇般地和解了。

    时洛寒的目光在宋挽初和梁屿舟之间流转,“梁屿舟,这是我第二次把挽初交到你手上。”

    梁屿舟语气郑重,“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她。”

    时洛寒点了点头。

    “瑶光,我也交给你了。”梁屿舟心情忽然有些沉重,“我能帮她的,也就这么多了。”

    想到瑶光,时洛寒眼中闪过一抹柔情,“我会永远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看到两人和解,宋挽初的心情轻盈了许多。

    她泰然地躺进了棺材里。

    棺材板在她面前缓缓合上,伴随着梁屿舟温柔的安慰,“挽初,我一直都在。”

    时洛寒指挥送镖队动身,“还有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走快一点。”

    ……

    白芷和洛岑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宋挽初还没有出来。

    两人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什么体己话,能说这么久?

    白芷先等不住了,敲了敲房门。

    “老太太,天色已晚,姑娘想必也困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白芷皱着眉头,又敲了敲。

    洛岑低声道:“不对劲!”

    两人管不了那么多,破门而入。

    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花香就扑面而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

    香炉里烟气袅袅,楚老太太昏睡在小榻上,宋挽初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人大骇!

    白芷端起桌上的茶,浇灭了香炉。

    两人又是掐楚老太太的人中,又是在她的脸上洒水,折腾了好一通,楚老太太才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满是红血丝,神志有些恍惚,一看就是中了迷香。

    “老太太,宋姑娘人呢?”

    两人急忙问道。

    她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宋挽初,不让梁屿舟有机可乘,可宋挽初一个大活人,竟然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太子怪罪下来,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楚老太太恍恍惚惚,口齿不清,洛岑给她端了一杯茶,老太太喝下,才渐渐清醒过来。

    “我同挽初说话,挽初说她近来得了一味好香,随手撒在了香炉里,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白芷和洛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是邱道长!只有他轻功独绝天下,能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宋姑娘!”

    楚老太太也跟着着急,“事关重大,你们快去禀告太子!”

    太子从官府火急火燎地赶到楚家。

    楚家上下全都被惊动了,院子里亮如白昼。

    南栀和素月抱在一起,哭得伤心欲绝。

    楚老太太见到太子,步履蹒跚地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老身命人将整个楚家都找遍了,没有挽初的踪迹,只有一处蹊跷,东南角门的两个婆子被人弄晕了,挽初必定是被人从那里带出宅子的!”

    来的路上,太子怀疑挽初的出逃,有楚家人做内应。

    但看到楚老太太焦急忧心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也觉得楚家没有胆子帮助梁屿舟而忤逆他。

    “石明朗,命人严守城门,严格检查来往车辆,任何能藏人的箱子,柜子,筐子都不能放过!”

    “命刘忠林率领一队人马包围松鹤观,沿着松鹤观后面的小路给我追!”

    太子怒气横生,但思维却是清晰的。

    他绝不会让挽初,逃出他的掌心!

    时洛寒的送镖队到达城门时,城门正要关闭。

    他眼尖地发现,守城的已经换成了太子的卫队。

    “今日城门提前关闭,想出城,等明天吧!”

    时洛寒走到头领面前,语气毕恭毕敬,“我们押送的,是刺史大人送去庆州的棺材,阎王爷不等人,我们需连夜赶路,行个方便。”

    头领听到“刺史大人”四个字,锐利的目光看向了马车上的棺材。

    刘忠林新官上任,正得太子重用,不能轻易得罪。

    头领一挥手,“你们几个,仔细检查一下棺材!”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时洛寒说道:“职责所在,还请谅解,请开棺!”

    宋挽初躺在棺材里,听到棺材盖缓缓打开的声音。

    头上的木板同时被几个人敲响,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