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卫队发现我们了?”

    “不止,这几个人是盯梢的,太子的大部队应该已经在追赶了。”

    梁屿舟目色沉沉,“我们暴露了,可能是卫队中有人认出了我或者时洛寒,一路跟随,在驿站发现你从棺材里出来,所以他们才一路紧跟着。”

    周晟握紧了手里的刀,眼中杀气毕露。

    “主子,你带夫人离开,他们人不多,我和周言速战速决。”

    不是盯梢吗?杀了便是!

    先头部队被灭,就没办法为大部队留下记号。

    大部队成了无头苍蝇,就不知道去哪个方向追了。

    梁屿舟眉头紧蹙,“不可。太子身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两人对多人,太冒险了!”

    周晟义不容辞,“主子,我兄弟二人没那么惜命,为了你和夫人,我们愿意冒险!”

    周言也帮腔道:“主子,我哥说的,就是最好的脱困之法,你和夫人不要再犹豫了!”

    “不可!”

    这一次,说话的是宋挽初。

    她看着兄弟二人坚毅的脸庞,“你们虽然喊梁屿舟主子,可他把你们当兄弟,兄弟的命不是用来牺牲的,为了我们能逃跑,而让你们去赴险,梁屿舟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吗?”

    周晟和周言都沉默了。

    梁屿舟脸上漾开欣慰的笑容,“挽初知我心。”

    “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周言脑子直,就只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

    梁屿舟双目紧闭,陷入沉思。

    “声东击西。”宋挽初道。

    梁屿舟蓦然睁开眼睛,犀利双眸如水洗过一般,明亮异常。

    挽初的话,提醒了他。

    他扶着宋挽初下了马车,熄灭了照明的火把。

    今夜无月,唯一的光源消失,幽深的森林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身后跟踪的人,害怕暴露,是没有点火把的。

    他们看见这边的火把熄灭,会因为担心失去跟踪目标,而靠得更近。

    果然,没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近了些,但不仔细听,就会把这些声音遗漏在风中。

    谢正看到前面不远处,火把又亮了起来。

    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而一个身着道袍的高大男子,拥着一个披斗篷的人,骑马抄小路逃走。

    谢正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快,追上那两个骑马的!”

    他们是想分开,声东击西!

    但他们一定没想到,衣着打扮早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马车疾驰了一段距离,车速渐渐放缓。

    周言和周晟与他们交换了衣服,还特意燃起火把让太子的卫队看清两人的装束。

    追兵被成功地引开了。

    不出意外,太子的大部队也会被引开。

    宋挽初听到车外传来阵阵咳嗽声,心猛然揪了起来。

    梁屿舟的肺疾,一直未能痊愈。

    深夜驾车,寒气入体,诱发了咳嗽。

    等不到梁屿舟的回复,宋挽初掀开车帘,焦急地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夜色深沉,她看不清梁屿舟的脸,只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黑夜中模糊成一团。

    “无妨,外面冷,你快进去。”

    梁屿舟摸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颗丸药,吞了下去。

    这是邱道长留给他的,压制咳嗽的药方。

    一丸药吃下去,肺部润润的,微微发热,驱走了寒气。

    喉咙也舒服了很多。

    冷不丁的,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他。

    “梁屿舟,你答应我,到了玉屏山,你要好好养病。”

    梁屿舟知道,他安好,才能给挽初最大的安全感。

    他握着宋挽初的手腕,侧仰着头看她,眼睛亮如星辰。

    “这是自然,不然夫人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有温泉的地方?”

    他的唇凑近宋挽初的耳朵,呵出一口热气,“夫人不会以为只是为了洗鸳鸯浴吧?”

    宋挽初蓦地脸红。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没正经的事情!

    梁屿舟发出了满足的轻笑声,安抚性地吻了吻挽初的唇,把她送回到马车上。

    宋挽初不知道梁屿舟此刻在想什么。

    梁屿舟觉得,只要挽初在身边,就连逃难都是幸福的。

    马车走得不快也不慢。

    冲破黑暗,前方晨光熹微。

    顺利的话,白天午时,便可到达庆州城。

    宋挽初累极了,也困极了,抱着锦被,靠着软枕昏昏欲睡。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周围安静得可怕。

    “梁屿舟,怎么了?”宋挽初睡眼惺忪。

    “不对劲。”

    梁屿舟喃喃低语。

    他内力深厚,听力超出常人。

    他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颤。

    很多马踏过地面,才会制造出这样的声响。

    身后,有大批人马正在追上来!

    “挽初,太子追上来了,你坐稳了!”

    马车在不算宽敞的小路上疾驰起来。

    马蹄声重重地砸在宋挽初的胸口,她的心脏狂跳不停。

    太子的大部队不是被引开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追上来?

    梁屿舟的马跑了一宿,早已困乏,而太子的骑兵,轻装上阵。

    很快,宋挽初听到了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梁屿舟,你跑不掉了,把挽初交出来!”

    是太子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宋挽初仿佛被扼住了咽喉,有种窒息的恐惧感。

    “嗖”的一声,是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支箭仿佛就落在宋挽初的耳边,发出凶险的颤音。

    紧接着,是更多的“嗖嗖”声,划破了天际。

    她坐在车内,自然不必担心被箭伤到,但梁屿舟驾车,相当于完全暴露在了骑兵的视野中!

    宋挽初的心像是在油锅里翻炸,痛苦又煎熬,可她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分散梁屿舟的注意力。

    她又听到了石明朗的高喊声,“太子,不要放箭,会伤到人的!”

    太子阴冷的声音越来越近,“梁屿舟,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