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宋挽初完好无损地送给太子,还干掉了和太子争夺女人的劲敌,岂不是大功一件?
许慕枫被这样的想法激得蠢蠢欲动。
他和梁屿舟曾在一个赛场。
名满京城的国公府二爷,百步穿杨,睥睨群雄,不可一世。
而那时的他,只不过是被梁屿舟踩在脚下的败将。
杀掉梁屿舟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许慕枫轻拍帐篷,小声问道:“轻舟道长睡不着?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果梁屿舟出来,他就出其不意地动手,连宋挽初都不必惊动。
一个瞎子,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刀?
如果他不出来,就略施小计,骗他有治疗咳疾的药。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过后,梁屿舟弯腰走出了帐篷。
火光下,他的脸色白得不正常。
脚步却依旧沉稳有力。
人的眼睛看到更强烈的光,会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过一会儿才能适应,而梁屿舟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双眸,像是一片幽深的死海。
许慕枫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胳膊还没有完全举起来,手臂就被重击了一下,酸麻感袭来,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梁屿舟竟如鬼魅一般,绕到他的背后,扼住了他的喉咙。
和他对付太子的那一招,如出一辙!
只是,用了更快的时间,就制住了他!
许慕枫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张口说话,喉咙却被死死掐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你……你都瞎了……”
“许将军被一个身负重伤,半夜咳血的瞎子用一招制服,作何感想?”
梁屿舟的讽刺犹如锋利的刃,一刀一刀往许慕枫的心口上捅。
他备受羞辱,偏偏被捏住死穴,浑身的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
他哪里知道,梁屿舟从小刻苦操练,跟着好几位大将军,模拟过黑夜行军。
每一位将士都要蒙上黑布,还要在崎岖的道路上健步如飞。
即便是看不见,他也可以精准地捕捉敌人的气息,而他的行动,又快如闪电。
许慕枫本就技不如人,还自大轻敌。
他下手再狠一点,许慕枫就要命丧当场。
守夜的士兵被惊动,见自己的首领被威胁,他们大声喊叫,沉睡的士兵全部都被惊醒,把梁屿舟团团围住。
寒冷的深夜,火光照亮一把把雪亮的刃。
宋挽初也被惊醒,她爬出帐篷,一瘸一拐地冲向梁屿舟。
许慕枫对她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掣住宋挽初的胳膊。
“放开我!”宋挽初愤怒地挣扎,嘶吼。
梁屿舟听到宋挽初的声音,本能地紧张起来。
他一紧张,许慕枫的喉咙就遭罪了,喉咙里像是灌了加热的沙子,又疼又憋闷!
“放开她。”
耳边是梁屿舟毒蛇一般的低语。
许慕枫惜命,忙朝那两个士兵眨眼睛。
两个士兵一松手,宋挽初立刻挪蹭到梁屿舟身边。
那张惊艳绝俗的脸上,此刻满是愤怒的杀气。
许慕枫被看得脊背发凉。
宋挽初没想到许慕枫竟然如此小人!
在药物,饭食上耍耍小心思也就罢了,竟然想趁着月黑风高,杀掉梁屿舟!
她不能容忍,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对着许慕枫的肩膀,恶狠狠地刺了两下。
“你射向梁屿舟的箭,现在还给你!”
肩膀血流如注,许慕枫疼得脸都扭曲了。
偏偏她没刺中要害,死不了。
“杀猪先放血,夫人真是我的好帮手。”
梁屿舟看不见,但他听到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
挽初为了他而生出胆气,他顿觉全身力量满满。
宋挽初看着许慕枫,眼中充满恨意。
“你简直猪狗不如!”
在一众手下面前被如此羞辱,许慕枫脸上涌起难堪的红潮。
“梁屿舟,你别太得意!你再厉害,现在也成了瞎子,我的弟兄们一起上,你还能是三十个人的对手?”
梁屿舟幽幽地笑了,深不见底的黑眸更添强大的压迫感。
“你们都听到了?怎么还不上?”
他不屑一顾的嘲弄,让那些士兵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他实在太强大,太强大了。
受了伤的猛兽,仍然有强壮的四肢和锋利的爪牙,而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渺小的鼠辈。
老鼠怎么敢挑战雄狮?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惜命啊!
“一帮胆小鬼!”许慕枫颜面扫地。
局面僵持着,谁也不敢动一动,生怕打破紧张的对峙。
一个士兵战战兢兢地说:“小公爷,我们不敢伤害你,也请你放开许将军,咱们和和气气的,一起把宋姑娘送回去……”
另一个也壮着胆子附和道:“山路难走,宋姑娘多个人就多个帮手是不是?”
“挽初,我听你的。”
梁屿舟语气变得温柔。
宋挽初少见地露出冷厉的神色。
“拿绳子来,把许慕枫捆了,明日出山,交给太子处置!”
许慕枫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扯着嗓子嘶嘶吼道:“你敢,我是太子钦点的骑射校尉!”
宋挽初头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你们还等什么?梁屿舟现在就是个纸老虎!他瞎了,肩膀受伤,刚才还咳血了,一个病秧子,你们也怕成这样?”
既然已经动了手,许慕枫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有胆子说这样的话,是感觉到梁屿舟气息紊乱,手指的力道也减轻了。
梁屿舟不过是在强撑!
就在他积聚全身力量,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一道声音自幽幽山谷传来。
“我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