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朗看了一眼楚月盈,轻轻地挪开了视线。
楚月盈一声不吭地跑了。
太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石明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石明朗脸色灰败,整颗心都像是被挖走,反复捶打,痛苦到无法形容。
邱道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石明朗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那双眼睛饱经风霜,仿佛拥有看透一切的智慧。
“呦呦呦,把人家姑娘气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很伟大?把痛苦留给自己,把安全留给盈儿?”
邱道长冷嘲热讽。
石明朗莫名地有些心虚,但嘴巴和他的姓氏一样的硬,“我觉得我没做错。”
“是吗?那你真该庆幸你不是梁屿舟,梁屿舟才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吃了挽初两个大嘴巴子。”
邱道长神清气闲地看着他,“盈儿大约舍不得给你嘴巴子,但你和梁屿舟一样欠打。”
石明朗突然有点心慌了。
梁屿舟误以为自己的眼睛好不了了,怕拖累宋挽初,逃跑被找了回来,这件事石明朗是知道的。
他当时还嘲笑梁屿舟蠢。
可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也没有比梁屿舟聪明到哪里去。
邱道长看着他的神色几经变化,眼睛里隐隐有了悔意,又适时地推波助澜道:“你完了你知道吗?人家盈儿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为了救你,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了,你们相当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却说你不想娶她?这叫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太子,配合一下。
太子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这叫耍流氓,按照大周律法,罚笞刑五十下,行为恶劣的,入狱三年。”
石家就是判官世家,石明朗的父亲曾是刑部尚书,叔父是大理寺卿,而他自己从小也对律法刑法耳濡目染。
他比太子更清楚自己的罪行。
邱道长看他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嫌弃,“梁屿舟偶尔犯犯蠢,挽初大度原谅他,而你可就惨喽,你现在在盈儿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臭流氓。”
石明朗的冷汗下来了。
“你要是赶紧跟人家小姑娘解释一下,你才醒来,脑子不清醒,刚才的话是胡说的,不作数,人家姑娘也许还能相信你。”
石明朗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听劝。
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姓石,可他不是铁石心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把盈儿也拉入危险深渊。
可到底该怎么解释清楚呢?
石明朗的内心天人交战。
楚月盈竟然去而复返。
她好像哭过了,眼睛红红的,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为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小姑娘气量很足。
她大约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暗示,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样的话。
“你我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你说不娶就不娶,在你眼里,我是可以随意轻贱的女孩子吗?”
邱道长和太子都佩服楚月盈的勇气。
她能直言不讳地说出心里话。
多少闺阁女子,被教导要少言寡语,感情的事情,更是不能随意谈论。
哪怕受了委屈,被人非议,也要忍气吞声,为自己,为家族的体面名声着想。
石明朗慌了,满眼都是自责和心疼,他急得想起身,可全身都被包成了粽子,稍稍一动,就像是牵扯到了身体所有的痛觉神经,冷汗霎时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