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慧雁拦住两人的去路,厉声呵斥,“我乃国公府当家主母,问你们话呢,你们竟敢目中无人!”
周言掩饰不住对她的厌恶,冷声道:“哪里来的野狗,插一条鸡毛掸子,就敢冒充大尾巴狼了?你既是当家主母,怎么连老太太的院子都进不去?”
被戳到肺管子的俞慧雁,怒瞪着周言,眼睛里渗出可怖的血红色。
周晟拉了周言一把,“走吧,疯狗不能理会,会越咬越凶。”
看着兄弟二人走远,俞慧雁怒气未消,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惶然。
才迈开一条腿,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彩蝶惊恐不已,“夫人,你说,真正的小公爷是不是要回来了?”
周晟和周言从来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梁屿舟。
两人出现在国公府,是不是代表着,梁屿舟也要回来了?
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如果他想通了,放弃宋挽初,重新回到世子的位置,梁屿川岂不是成了跳梁小丑?
而俞慧雁才刚失身给了梁屿川!
她不禁埋怨俞慧雁的愚蠢和鲁莽。
如果俞慧雁还是个清白姑娘,又在国公府守活寡一年,梁屿舟怎么着也会生出三分怜惜。
没准就认了她正妻的身份。
可现在……
俞慧雁走了一步臭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俞慧雁慌得嘴唇都在发抖,可却笑着劝慰自己,“只要没人知道我和梁屿川苟合,我就还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她的笑,令彩蝶毛骨悚然。
她扶着俞慧雁慢慢往香雪阁走,替俞慧雁感到悲哀,更为自己没有希望的人生感到悲哀。
……
太子一行人快马加鞭。
越往北,风越凛冽。
宋挽初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厚。
她的目光,穿越重峦叠嶂,心绪起起伏伏。
还有不足百里,就到京城了。
她放下手中的《明溪诗集》,掩卷深思。
一只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啪”地合上了书卷。
“挽初,你一路上看它的时间,比看我的时间都多。”
梁屿舟的怨气,快要把车厢填满。
宋挽初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眉眼,笑道:“你犯得着和一本书置气?”
“它抢了你对我的关注,我就不高兴。”
邱道长妙手回春,梁屿舟的眼睛,从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已经可以分辨出色彩了。
他后脑肿胀的血块,基本上消失了。
邱道长很有信心,再有十来天,他就能彻底复明了。
他回应宋挽初的目光,瞳孔从灰暗变得明朗,看上去格外的深情。
“明溪先生,真是一位奇女子。”
宋挽初由衷地赞叹,“你看了,也会被她大气磅礴的胸怀折服。”
梁屿舟撇了撇嘴,显然不感兴趣。
他对除挽初之外的任何异性,都不感兴趣,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一点,他很坚定。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挽初一个人。
“楚月盈怎么会想到送你一本诗集?”
宋挽初把诗集小心地收起来,放在书匣里,会心一笑,“盈儿说,这一本是她手抄的,贵在心诚,也不知我们姐妹何时才能再相见,就送给我,当做一个念想。”
“石明朗不是抄了一本送她,怎么她又自己抄了一本?”
“石明朗说浑话,把盈儿给气到了,两人互相退了定情信物,咱们走的那一天,盈儿来送书,我问她舍得把手抄本送我?
小丫头脸红了,说石明朗又让人把他的抄本送来了,还要走了她的香囊。小丫头嘴上气哄哄地说不原谅石明朗,石明朗认错服软,她立刻就心软了。”
宋挽初欣慰。
楚家和石家的婚事,有太子作媒,已经定下来了。
若不是京中暗流涌动,瞬息万变,宋挽初会在云州多待上一阵,等姨母生了孩子,看石明朗和盈儿订婚。
到了驿站,休息的时间,小安子客客气气地问宋挽初:“姑娘,太子殿下听说你手中有一本《明溪诗集》,想借去看看,不知姑娘可行个方便?”
宋挽初忙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南栀打开书匣,把诗集送到小安子手中。
小安子捧着书,高高兴兴地走了。
梁屿舟嘀咕道:“不安好心。”
宋挽初瞪了他一眼,“省省吧,太子已经多久没有亲自跟我说过话了?”
太子的分寸感,令人感到舒服。
梁屿舟未免太小心眼。
午后,太子又让小安子传话,说要赶一赶脚程,争取今天就到京城郊外。
太子的先遣官已经进了京,确定了太子归京的时间,皇上会派皇家仪仗队到郊外迎接。
梁屿舟沉吟片刻,亲自去找了一趟太子。
他和挽初,邱道长,决定比太子晚一天再进京,以免太过引人注目。
太子赞同,先启程了。
行至傍晚,朔风渐起。
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人猥琐的笑声。
还有刀剑相碰的声音,隐隐夹杂其中。
车帘未动,只从里面传出太子沉冷的声音:“天子脚下,何人如此猖狂?”
小安子指派了六名护卫,上前查看情况。
只听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小贱人,你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紧接着,男子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树林。
护卫前来报告:“回太子殿下,有三个淫贼,拦住一位进京的姑娘,欲行不轨,有两个被那姑娘砍伤,另有一个出言不逊,被那姑娘给……阉了!”
太子掀开了车帘,眼中透出震撼,“真乃女中豪杰,她没事吧?孤要见见她!”
他欣赏豪杰,无论男女。
很快,一道水蓝色的身影,翩跹而至。
只见那女子身姿高挑,皮肤皎白如明月,敛着眉眼,对他款款行礼。
“臣女程思绵,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姓程?
长公主的爪牙,武德侯程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