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已经是国公府的局外人,她一跃成为了皇亲国戚,他陪着她再次踏入国公府的大门,她成了国公府的人,而他却为了她,终身不再与国公府有任何关系。
身份的变化,如沧海桑田,宋挽初一时恍惚。
可掌心传来的温暖,却像是能抓得住的有形的爱意。
什么都变了,但梁屿舟爱她的心没有变。
知道这一点,宋挽初就很安心。
两人坐在回国公府的马车上。
宋挽初想到了端庄贤淑的皇后,自己受封郡主后,次日还要进宫向皇上皇后谢恩。
“皇后娘娘很聪慧,也很通透,为人方正。”
她对皇后是有好感的,“她必定知道我和太子之间的种种纠缠,但她并没有因此贬低我。”
“能教出太子那样端方谦和的儿子,这位国母的人品举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宋挽初觉得稀奇,睁大眼睛望着梁屿舟,像是在看一个全新的人。
“真是罕见,你竟然在说太子的好话!”
梁屿舟狡黠地笑了,“要是太子像我一样会说话,程姑娘是不是早就知晓他的心意了?”
东宫正殿的墙上,《万里江山图》格外的显眼。
宋挽初和梁屿舟离开后,气氛冷清了很多。
太子赐了程思绵座位,她姿态端正,但不像是在迎春宴上那样,脊背绷得很紧。
她的坐姿依然很优雅,赏心悦目,但多了一分自然和放松。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程思绵对面太子,没了当初的那种谦恭谨慎。
两人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面对面交谈。
至少程思绵是这么想的。
“温太傅这几日会彻查武德侯府,到时候整个武德侯府都会陷入混乱,你和你母亲,先找个安全僻静的环境住下。”
太子已经告诉温太傅,程思绵和荣氏,与侯府的罪恶无关,就算查翻整个侯府,也不能查到母女二人头上。
程思绵福了福身,才重新坐下,“殿下体恤,臣女感激不尽,臣女的母亲在京中还有一座宅院,和国公府离得不远,今日东西就搬过去了。”
太子点点头,“如此甚好。”
绵绵深思熟虑,什么事情都会提前规划。
他的问候,担心,总显得迟了那么一步。
程思绵陪着太子喝了一盏茶。
两人闲聊了一阵江南的风土人情。
夜幕悄然降临。
太子看了一眼染了夜色的窗纱,心想今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程思绵放下茶杯,起身再次行礼。
她的神色郑重。
“殿下,臣女的愿望已经达成,多谢太子一路的信任和相助,这份恩情,臣女永远铭记。”
太子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样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辞别时的客套。
程思绵不知太子心中的波动,“殿下,如今武德侯府和他的罪恶即将覆灭,臣女也该同您辞别了。”
太子的心沉到了谷底,深深的失落感包裹着他。
可他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绵绵凭什么留下来呢?
就凭他在众人面前,喊的那几声“绵绵”吗?
他没有给绵绵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和情感。
而绵绵,一直都是心性坚定,目标明确的女子。
他的声音艰涩,“你要去江南吗?”
“是的,臣女喜欢云州,那里物阜民丰,四季如春,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程思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殿下,若是他日您再次巡视江南,也许我们还有相逢之时,到那时——”
“绵绵。”
太子情不自禁喊出了她的名字。
程思绵被打断,睁圆了眼睛,神情错愕。
太子,再一次喊了她的闺名。
是她的错觉吗,太子的这一声,好像饱含深情。
程思绵心中困惑又迷茫,但她处变不惊,认真地看着太子,等着倾听。
太子凝望她美丽的双眸,“你有没有想过,除了去江南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程思绵微微蹙眉,“臣女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比如,留在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