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并不知道,程思绵也在马车里。

    太子的眸光暗了几分。

    “好巧,二弟也肯出门逛了?”

    陆斯鸣是世人眼中的清贵才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别院里,以诗会友,宴请宾朋,做尽风雅之事。

    不喜游玩嬉戏,也甚少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太子的一句“好巧”,显然颇有些深意。

    陆斯鸣见太子没有掀开帘子与他照面,目光似不经意地瞥过车厢。

    “大哥政务繁忙,我与大哥不得相见,大哥肯赏脸参加我明日的名画宴,弟弟荣幸又欣喜,在此谢过。”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

    太子语气淡淡,“明溪先生乃当世大家,她的画作,文人向往,孤也想一睹大家的风采。”

    他对《明溪诗集》爱不释手。

    也强烈地渴望见到明溪先生本人,请她指点迷津。

    可苦寻无果。

    能瞻仰一番明溪先生的画,也是一种慰藉。

    也许,还能从她的画作中,找到寻找她的一些线索。

    他这样说,也是明明白白告诉陆斯鸣,他是看在明溪先生的面子。

    至于他这个弟弟抱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一点都不在意。

    陆斯鸣眯了眯眸子,看着紧闭的车厢,瞳孔越发浓黑。

    “大哥,弟弟斗胆,有个提议,程姑娘的书画也是一绝,想来也对明溪先生仰慕已久,她既是未来的太子妃,和大哥您一同出现,也合乎情理,但我直接邀请程姑娘,怕唐突了未来的嫂嫂,想劳烦大哥,代为邀请。”

    程思绵莫名其妙,怎么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

    太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程思绵这一次是真的很无辜。

    陆斯鸣的话,听上去亮亮堂堂。

    就是为了文人的雅兴。

    可细细品味,就觉得暧昧。

    好像,陆斯鸣很了解她,知道她一定想看到明溪先生的画。

    这样的话,在太子听来,必定变了味。

    太子的语气,冷了几分。

    “你又不是绵绵,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喜欢明溪先生的画?”

    陆斯鸣很快回答:“文人之间,总有些爱好是相通的。若是大哥觉得不便,不请就是了,我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兴起,坏了程姑娘的名声。”

    “不过就是受邀赏画,何至于和名声扯上关系?孤若是不替她答应,倒显得孤气量小,不准孤的太子妃被人瞧见似的。”

    程思绵瞪大了眼睛。

    不是,太子这就答应了?

    “既如此,那就多谢大哥了。”

    陆斯鸣脸上漾开笑意,语气也跟着轻快了几分,“程姑娘在书画上造诣颇高,想来有她参加名画宴,咱们的格调,还能更上一层楼。”

    从另一个男人口中听到对程思绵的恭维,夸赞,太子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陆斯鸣,分明就是故意的。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把陆斯鸣抛在后面。

    车厢里隐隐流动着冷气。

    程思绵一语不发。

    太子无法独自消化心中的恼火。

    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人觊觎。

    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动,激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想把陆斯鸣那张虚伪的面孔撕碎。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梁屿舟从前对他的敌意。

    可他也不能把怒火转嫁到绵绵身上。

    绵绵才华横溢,光芒万丈,是藏都藏不住的。

    他喜欢绵绵的书画,又不能霸道的不让别人喜欢。

    但陆斯鸣对绵绵,不是单纯的对她人品才艺的欣赏。

    在太子的眼中,他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贪婪地吐着信子,阴恻恻地觊觎着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