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四岁到了江南,在程家的庄子上生活。
虽为嫡长女,但庄子上的人都狗眼看人低,觉得她在侯府不受宠,才被发落到这里。
不仅没有好好伺候她,还经常阴阳怪气,说她白吃白喝白住。
陈嬷嬷和书意受不得这样的窝囊气,几次和庄子上的人发生冲突。
程思绵离开侯府的时候,荣氏怕她过得苦,受委屈,给了她一笔巨款。
她本想在庄子上住几年,用钱财来回报庄子上的人。
既然他们不识好歹,程思绵也不愿意肉包子打狗。
她带着陈嬷嬷和书意离开了庄子。
江南的秀丽风景,被她在八年内阅尽。
明溪先生,是她在江南的雅号,也是她在江南的身份。
回京之后,她再没有用明溪先生的身份,发布过任何作品。
在她的内心深处,明溪先生是江南的另一个她,无忧无虑,干净透彻,气韵神闲。
她只属于江南的山水,而不应该被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玷污。
决心归来复仇的那一刻,她就暂且告别了明溪先生的身份。
也是因为踏入京城的前一晚,她画下了那幅《京畿初春图》,却悲凉地发现,满脑子都是复仇的她,失去了明溪先生的灵气,画作变得庸俗,乏善可陈。
于是明溪先生就此封笔。
程思绵想好了,再次回到江南,她才会考虑重新启用明溪先生的身份。
她淡然一笑,又重新拿起了那一册旧书。
“明溪先生自进京以来,没有任何作品流出,俗话说,按图索骥,才好找人,太子一点线索都没有,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不用慌。”
书意的眉头,这才展开了一点。
绮罗在一旁细听,若有所思。
陈嬷嬷进了屋,满脸笑意,“姑娘,太子身边的安公公来了!”
程思绵忙把人请到了正厅。
小安子好长时间没见到程思绵了,格外亲切。
“姑娘,太子给您送来了冰糖燕窝,用冰块镇着呢,叮嘱咱家速度一定要快,冰化了,口感可就不佳了。”
一碗香甜的冰糖燕窝,送到了程思绵的手中。
程思绵也不拘谨,请小安子坐下喝茶,她用白玉勺吃着冰糖燕窝。
丝丝缕缕的甜糯,在口中化开,带着满口的清凉,吃完一身的暑气都消散了。
小安子笑眯眯地看着。
太子送来消暑的珍品,是对她的牵挂和关怀,程思绵一时没想好回赠什么。
为了表达一下心意,她问小安子,“太子近日可好,可有烦心事?”
小安子喜笑颜开,看看,程姑娘心里是有太子的。
太子知道一定高兴死了。
“太子身体一向强健,姑娘倒也不必记挂,若说烦心事,倒是有一件。”
程思绵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起来。
“前日二皇子用一顶小轿,把秦暄妍抬进了春泠别院,虽然只是个侍妾,但荣乡公府送了好多陪嫁,阵仗还挺大的呢。
还有,前几日,中书令秦封推举定远侯高天羽为征讨大将军,率领麾下五万兵马肃清边关,抵御胡人劫掠,皇上准了。
今日在朝堂上,二皇子奏请随军出征,当高将军的副将。”
程思绵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所在。
秦家得罪了太子,要战队陆斯鸣了。
他手握重权,是个不小的隐患。
陆斯鸣要跟随外祖父出征,显然是有接管高家兵权的意思。
五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于太子来说,是个威胁。
那么,太子需要她做什么呢?
程思绵看了一眼身旁的绮罗。
心中明了。
秦家后宅不干净,太子不便插手女人的事情,但须得从秦家的后宅入手,找到秦封的软肋,以防他来日彻底站到太子的对立面。
小安子走后,她问绮罗:“秦家那个给秦暄妍背锅,被发卖的小妾,你对她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