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平时就显得很突兀,但此刻院子里乱着呢,谁也没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对。

    不,有不对劲的地方。

    当李士兰看到他腋下淡淡的胎记后整个人怔住了,脑子当下一片空白。

    孙拐夫妻在不远处嚎叫,即便这样也让她一时分辨不出这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但似乎她做了千百遍,第一时间她把那孩子拉过来,然后将他的手高高抬起来……

    她的手抖得不像样,朝那个胎记伸过去——摸了摸。

    触感告诉她是真的,突如其来的惊喜却让她很恍惚,这种感觉飘飘欲仙,真实又不真实。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的手已经掐上了孙拐的脖子。

    “去死——”

    “去死——”

    “你现在就去死……”

    她癫狂的举动不只吓坏了在场人,连她的乖乖也吓到了。

    谁也没想到她突然发疯似的要当场杀人。

    孙拐在她手下翻起了白眼,眼看就要断气。

    何虎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开。

    “兰姐、兰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这一刻,李士兰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抽干了,如烂泥一般瘫软得站也站不了。

    她手指指着惊恐的人儿说:

    “阿瓒……阿瓒——”

    “乖乖是阿瓒?!”

    何虎说出来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你是说乖乖是阿瓒吗?”

    李士兰望着十几年未见的儿子瞪眼喘着粗气点头。

    伸手道:“阿瓒……”

    她似用尽毕生的力气看着她的儿子说:“……他是我的阿瓒——”

    何虎招手让孩子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冲她走过去,地下那个咳得快死的父亲却是没看一眼。

    当他的手放在李士兰手心的时候,失去的力气又回来了。

    李士兰猛地将他拉进怀里,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悲怆的哭声压得在场人喘不过气来。

    怎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成年人这样大哭?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个中滋味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够明白。

    连李士兰都不敢想,她失去了十几年的珍宝终于回来了。

    他们又见面了!

    孙拐缓过来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件事就是想逃,何虎眼疾手快将他逮。

    孙拐不死心道:“你放开我,打人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犯法的人是你,该死的人贩子,你这样的人就该一枪毙了!“

    侏儒女人见状上去扒拉何虎的手让他放开,可她又怎么可能是何虎的对手。

    “报警!”

    李士兰这会已经头昏脑涨,忘了跟他们来的还有一个警察。

    “他肯定知道上家!”

    何虎顿时就明白兰姐的意思了,被拐的孩子又岂止阿瓒一个,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肯定也在等着自己的孩子回家。

    就像兰姐一样。

    一直以来她没有放弃过!

    此时此刻,李士兰抱着怀里的人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那是她盼了十几年的人,她怎么舍得松开他!

    从来没被人这么在乎过的小哑巴此刻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记事以来没人这么抱过他,更没有人豁出命来给他出头。

    同时又想,万一他不是她的儿子呢。

    万一他让她失望了呢?

    到了那时她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办?!

    孙拐也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怎么,指着李士兰扬声道:

    “我要报警,她刚才想杀我你们也看到了。”

    他跑到主任面前趾高气昂对李士兰道:“主任能给我作证!”

    哪用主任给他做证,他此刻脖子上的指痕足已证明刚才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