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药,他才重新躺下,轻轻将夏梦揽进怀里。
夏梦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还听到他在耳边用极低极哑的声音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下次,真的不会了。”
夏梦这下才算满意了,嘴角微微翘起,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夫妻关系嘛,不能一直太软,也不能一味地硬碰硬,像这样软硬皆施,偶尔撒撒娇,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第二天。
夏花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一连跑了好几家,之前联系过试做衣服的几个人,大多都已经做出了大半。
夏花仔细检查了一番,觉得没问题的,就直接拍板,让她们开始正式动工了。
六个人里头,最终挑了四个手脚麻利、活儿也细致的。
能留下四个,夏花心里已经挺满意了,这比她预想的要好。
其中,师父介绍过来的两个婶子手艺尤其好。
夏花一问才知道,这两人以前都是在正经裁缝铺里做过活的,经验老道。
后来裁缝铺关了门,才不得已改了行。
说是改行,其实也就是去了纺织厂工作。
不过现在她们都把厂里的工作名额给了儿女,自个儿就在家一边带孙子孙女,一边揽点零散的缝补活计,赚点生活费。
夏花听了,心里一动,便又请那两个婶子帮忙,看看她们认不认识其他手艺好的朋友,都给推荐过来。
“妹子,你们这是要做多少衣服啊?”其中一个婶子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她们都觉得这份活计不错,工钱给得也爽快,就怕介绍的人多了,自己手里的活儿反而少了。
“婶子你们尽管介绍,我们现在很多活的,要是介绍的人不错,我还能给你们加点介绍费。”夏花看出她们的顾虑,解释道。
夏花想起夏梦之前说的话,能用钱的地方尽管多出钱,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值得。
两位婶子互相递了个眼色,脸上的顾虑顿时消散了不少,都笑了起来。
“哎哟,妹子你这话说的,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耽误了你的事儿。”
一个婶子笑着摆摆手,随即又说。
“不过,妹子你要是真想找手艺顶好的人,我倒知道一个。你可以去东街那边的大杂院打听打听,那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是我们以前裁缝铺里头牌的大师傅。”
“想当年,多少官太太、富家小姐都排着队找他做衣裳,那手艺,真是没得说!”
另一个婶子也接话道:“可不是嘛!就是可惜啊,后来他家里遭了变故,听说未过门的媳妇一家子都没了。我上回在街上碰见他,瘦得脱了形,怪可怜的。听说他无儿无女,一个人过活,有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两人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唏嘘。
想当年,她们俩还都是铺子里的小学徒,为了能得这位刘师傅多指点两句,私下里不知道暗暗较了多少劲儿呢。
可惜啊,人家那种人物,哪里是她们能肖想的。
听说他早就跟东家的小姐定了亲,郎才女貌,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只是没想到,几十年晃眼过去,那小姐一家早就是死了,这大师傅也一辈子没结婚。
年轻的时候还好,身子骨硬朗,如今年纪大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亲人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凄凉。
“真的吗?这位大叔叫什么名字?”夏花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追问。
那可是以前裁缝铺里头的大师傅啊!光听这名头,就觉得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要是能把他请出山,那她们的衣服质量肯定又能上一个台阶。
“他叫刘文轩,不过现在大杂院里的人,好像都管他叫老刘头,你去那边问问,应该就能打听到了。”先开口的那个婶子压低了声音,又嘱咐了一句。
两个婶子也是看夏花人实在,又想着能帮衬一把曾经的大师傅,才多嘴提了这么一句。
真让她们自己上门去说,那肯定是拉不下那个脸的,要是被自家男人知道了,指不定又得挨一顿数落。
夏花连声道谢,记下了名字和地址,心里盘算着回去就跟夏梦商量这事儿,找个时间赶紧去拜访一下。
她揣着这事儿回了家,一五一十地跟夏梦说了。
夏梦听完,连片刻都没犹豫,当即就拍板:“大姐,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趁早把事情忙完。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交代了一声,就直奔东街大杂院去了。
一路打听过去,提起刘文轩的名字,果然都没什么人认识。
直到她们改口问起“老刘头”,才终于有个热心的大娘给她们指了路。
就是疑惑两个姑娘找一个老头干嘛?
“我呸!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两人刚到院子门口,还没等迈步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吵嚷声。
大人尖利的叫骂声、孩子起哄的嬉笑声混作一团,闹哄哄的。
夏梦和夏花对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中间,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正叉着腰,对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横飞。
旁边还围着几个半大的孩子,正绕着那老人打着圈儿,一边拍手一边吐舌头做鬼脸。
嘴里还起哄唱着:“老刘头,不知羞,破衣烂衫没人瞅!老刘头,脸皮厚,早晚就要睡街头!”
这些熊孩子,编排起这种埋汰人的顺口溜来,倒还真是挺顺口的。
夏梦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气得脸红脖子粗,浑身发抖,却拿对面那几个泼妇和熊孩子完全没办法的老人。
不用问,这位想必就是她们今天要找的人了。
感觉自己运气还真不错,一来就碰上这种“热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