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朝屋子里的屏风看去,那边有博古架、麻将机还有一个好大的柜子,但再细细一看,柜子的最侧边,一个人曲起的膝盖露了出来。
“啊!!!”周宝珠捂着胸口,脸颊的血色尽褪。
下一秒钟周宝珠就捞起还没有干的春装抱在胸前,连内衣都没有这个时间再穿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谁在她进来的时候伪装不在!还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那里看了这么久!
是男人吧?那个膝盖就是男人吧?
她要报警!
这种恶心的流氓就应该被抓起来改造!
周宝珠倒退着,血红和青白两种颜色在她脸上变幻,为了验证她没看错这个屋子里有一个偷窥男,周宝珠大声地喊:“服务员——”
陆诏南被周宝珠的那声“啊!”本来就吓了一跳。
他也从眩晕和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在看她惊恐看向这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陆诏南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糟糕尴尬的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所以进退两难没有什么动作。
但周宝珠大喊“服务员”,陆诏南只能硬着头皮从柜子侧边的死角那儿站出来:“等等!你别喊!”
陆诏南长腿一迈,三步并两步走出了屏风。
“你先把衣服穿好,这是个误会……”
偷窥狂从死角那里站出来的时候,周宝珠就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飒酷的短皮衣,笔挺的裤缝线,黑亮的军靴,看起来是正派到不行的人。
所有的害怕、羞耻……全部变成了可笑的愤怒。
不可笑吗?
她还真不知道陆诏南有这样令人不齿的爱好。
在戏耍玩弄她之后,不承认她、利用家人的手除掉她,好,可以,她势单力薄,小小平民怎么能够跟陆家的大少爷要公道,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她进来也要当做没看见,让她无知无觉地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羞耻的事?
羞辱她也要有个度!
周宝珠上前两步,到了陆诏南跟前,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陆诏南被打得脑子里都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偏着脸,不敢把脸正过来,毕竟在他跟前的女人,还光着上身,胸口只有一件衣服挡着春光,陆诏南头一回这样低声下气。
“抱歉。”
“啪!”
周宝珠反手又打了陆诏南一个巴掌。
她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下流!”
陆诏南脸被打得迅速红了,他还是没有转过脸正视周宝珠,视线所及的是周宝珠站不住的两条腿,她美丽的鱼尾裙微微发着抖。
对周宝珠的指控,陆诏南没有不认的,他下流,对,他下流……之前怎么就不知道说一句话提醒她?该的!他自己都想扇自己几巴掌!
周宝珠一只手手心手背都痛,被陆家人撤销结婚证赶出去的委屈、在县城医院里查出怀了孩子手足无措的委屈、在她正经历人生中最重要考试却因为要生下他的小孩而不得已放弃的委屈、在她惊喜发现陆诏南活着却被陆诏南丢在医院一个人面对手术的委屈……
两个巴掌怎么能够!?
周宝珠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啊,可眼泪就是没出息地往下掉。
陆诏南没有看她,却一直注意着她,听到女人小声哭泣起来,他心中一痛,把自己的外套扒下来披在了周宝珠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这件事的错误全在于我,你进来我脑子浆糊了,现在你让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唉,你要是想报警抓流氓,我认!想要我怎么补偿你,我也认!”
听到女人还是不住的抽泣,陆诏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把没有被打的那边脸侧过来:“不然你再打?”
周宝珠扯过陆诏南的外套丢在地上。
装什么好人。
打他她还嫌手痛!
周宝珠擦了下双眼,今天可不能哭,她还要去面试,得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去!本来自己就没多少机会,再因为陆诏南又失去了,她岂不是更可笑!
不然自己都要骂自己,穿过来这几年的人生都要围着陆诏南转了是吗?
周宝珠不再理他,径直走到了放她包的圆桌位置,也不避讳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将胸前的春装拿下来放在桌上,奶水刚刚挤出来了一些,现在也不用再弄了,周宝珠从包里拿出新的胸衣开始穿起来。
听到周宝珠正在换衣服,陆诏南现在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打得肿痛,还是被周宝珠这样豪放不羁的态度弄得发红发痛,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背过身,浑身发烧,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一副清纯清新不经人事的模样让周宝珠发笑。
“滚出去。”周宝珠冷漠发话。
“什么?你……”
陆诏南想问她真的不要报公安或者补偿吗,但周宝珠只是蹙眉嫌恶开口。
“滚出去!就当是扯平你送我去医院急救,我不欠你!”
这辈子陆大少爷也就这一次,被人打了巴掌后用滚来呵斥,还说了两遍。
至于医院急救?
陆诏南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多月前他在一个学校外面接了一个要生产的女考生,那天下雪,她痛得抬不起脸,而陆诏南哪里多看过她,一心只想将人尽快送去医院,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模样。
原来那个产妇就是她?
现在她不计较自己……
该谢谢自己当初做的好事抵了今天的流氓罪?
陆诏南自知理亏不敢多声,抿了下唇,走到门口打开门栓,怕外头有人静静听了几秒钟才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为周宝珠轻轻关上门陆诏南也没有走,一直在门口站着防着别人也跟周宝珠一样误入这里,他有些烦躁,拿出烟想抽,可想到里面的人喂奶闻不得烟味,还是算了。
听到里面已经开始淅淅索索收拾包,陆诏南才朝楼梯那边下去。
一楼的包厢里,这位陆家少爷再次进来,表情沉郁,之前穿出去的皮衣外套现在不知所踪,就一件单薄的军毛衣还在身上,左脸五指的红痕简直不要太明显。
几位过来喝茶的领导面面相觑,这短短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