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要是你也爱我……该多好啊……”
沈青城迷迷蒙蒙嘟囔了一句，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周宝珠趴着没有动，她是清醒的，却不如之前在红旗村的那一次那样无措，她感觉不到爱吗？
不，不是的。
也许一次没有，两次、三次……在沈青城无数次为自己无条件付出之后，他虽不曾说起，周宝珠怎么会不知道。
在喜欢过一个人，然后栽了个大跟头之后，周宝珠并不想再恋爱了。
曾经那么喜欢她对她那么好的人，结果不依旧是那样，她现在有工作，有孩子，以后去上学去赚钱，不需要男人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可是……
可是沈青城说出口了，周宝珠没有办法还捂着耳朵捂着眼睛当不知道。
沈青城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简单、纯粹、天真，喜欢一个人也只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口。
周宝珠替沈青城感到难过，她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沈青城，我也会试着，试着去喜欢你的好不好？”周宝珠小声地说道。
她不敢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能力重新爱上另外一个人，但她会努力，就像沈青城会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地对自己好，哪怕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她发誓她都会努力，直到她最终爱上他。
沈青城宿醉第二天起来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再是不开心的心情一夜之后也好了，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好值得不开心的不是吗！他只记得今天新年第一天，早跟周宝珠约好要去天安门广场拍新年照！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也是新的希望！
沈青城快快从房间里出来：“宝珠！宝珠！”
他还以为周宝珠没起床呢，周宝珠早就起了床，在厨房用昨晚酱排骨的汤汁做两碗面条，香气扑鼻，沈青城去了厨房就是夸：“我最喜欢你下的面条了！又劲道又好吃！一般人根本做不出来！”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就是外头市场卖的干面条！
周宝珠捞着面条往沈青城的碗里夹：“那你啊多吃点！”
“当然啊！你做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不许再瞎夸了，不然以后我就不下厨了！”
“本来就不用你下厨啊，听说油啊烟气啊对女人的皮肤伤害可大了，这种活儿交给我这个糙老爷们儿就是！”
周宝珠瞧着沈青城光滑白皙的脸蛋，噗嗤想笑。
两个人吃了顿美味的早饭就抱着孩子出了门。
新年第一天，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大家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精神十足，沈青城抱着孩子跟周宝珠一起到了天安门广场，之前约好的照相师也来了。
沈青城“呜呜”逗着包子：“儿砸！今天是你第一回拍照！得跟现在一样笑哈！你爷爷还等着瞧你呢！”
小包子现在才一点点大，听到沈青城的声音，就会“咯咯咯咯”笑起来。
周宝珠在旁边看着父子俩互动，也微微笑着。
这个孩子和沈青城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阳光好，风好，人也好，周宝珠对照相师打了个拍吧的招呼，将下巴搁在了沈青城的肩膀上，眼神温柔地看向镜头。
周宝珠的脸靠过来的时候，本来还在逗孩子的沈青城呼吸都停滞了。
女人的碎发软软柔柔地贴着他的脸颊，独属于她的香味悠悠然然地沾染在他的大衣上。
她靠过来，那么自然又随意。
她……
她为什么要靠自己这样近？
她今天是怎么了？
沈青城没有办法思考，只要遇到了周宝珠的事情他就会变得特别的笨，也瞻前顾后不敢多想，之前多么伶俐机灵的沈青城，现在呆呆站着，一手抱着孩子就像一块石头。
周宝珠两只手搭住他的胳膊：“你也放松一点，笑一笑。”
放松？
沈青城不知道怎么放松。
他只会深深看着周宝珠，就好像这个女人是他的全世界。
新年第一天，陆怀民带着妻子儿子出发去给爸妈拜年。
陆诏南坐在车后座心不在焉。
陆母发现儿子精神不大好有一段时间了，新年也没有一点新年的开心，明明才二十四五的年纪，沉稳地跟他爸都差不多了。
她有些担忧地问他：“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
“营里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的就跟你爸说，不要逞强。”
“我知道。”
“明天我叫你几个小姨到家里来聚一聚，你的几个表哥表弟，过来一起打打牌打打球多热闹……”
“明天我就要回营里值班了。”
陆母算算儿子今天早上才值班回来，明天就又要去，有些不满地跟陆怀民抗议。
陆诏南脸颊转向车窗，按理说今天车道上的车会很少，但这个地方还是川流不息，哦……是到了广场啊。
陆诏南看着红墙在自己眼前后退，广场上的鸽子飞了又落，阳光将街道跟车道中间划了一道分割线。
也看到了主席像那里的一对夫妻正在拍照片，男人抱着孩子端端正正站着，女人戴着粉毛线手套的两只手挤着男人的脸颊做鬼脸，自己先是哈哈笑着，然后又笑吟吟地将红润的脸颊贴在手背上跟男人脸挨着脸。
父母亲的说话声成为车里的背景音。
陆诏南视线追随着那个开心幸福的女人，等到车已经开过去了，他才收回了目光。
放在膝头上的一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她啊。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最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上一回见过她之后，就会一直做着有关于那个女人的梦，有的梦很纯洁，纯洁到他忍不住脸红心跳，有的梦很下流，下流到他醒来就会狠狠唾弃自己。
别人一家三口那么好，偏偏你自己是个阴暗的丑角。
陆诏南嘴被咬出血，陆母跟陆怀民发泄完对部队值班制度的不满意后再看儿子，吓一跳。
“诏南，你嘴巴怎么出血了？”
陆母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陆诏南曲起食指指节擦了下，看到指节上的鲜红色，陆诏南很淡漠地说道：“天气太干燥了。”
新年几天沈青城过了个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年，放假不用上班，没有老头子在他耳朵边叨叨叨，家里还有娇妻娇儿，他发现周宝珠比以前还要纵容他，有时候沈青城故意装累，在沙发上靠着周宝珠肩头睡着，周宝珠也不会立刻离开，而是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让他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