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拖干净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吧。”陆诏南平静地说道。
语气是平静了，心里是炸裂的，他捡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这谁养出来的糟心玩意儿？搞不好他根本不是走丢，是直接不想养了丢出来的吧？
不想养，一天都不想养！
陆诏南脑门突突突突地跳，但也后知后觉发现，被小蠢胖子搅和得天翻地覆之后，刚刚在办公室里烦乱的情绪反倒消散了许多。
陆诏南拉了下衣领喘口气：“他是怎么把这里搞成这样的？”
“营长您走之后，我看他睡得挺好，就让他一直睡了，中午打了食堂的饭过来还挺乖……”
“中午我吃了小鸡儿！小瓜瓜！小白菜菜！还有肉包包！”沈包子对食堂师傅的肉包子非常满意，里头全是肥油熬的汤汁，咬下去香喷喷得很啦！
周宝珠不吃肥肉，家里杜绝出现那种肥的流油的肉包肉饼，沈包子又胖，周宝珠更不允许他吃油了吧唧的东西，这段时间都要把他吃成素包子了！
“肉包包可好吃了！晚上吃饭还可以吃到肉包包吗？”
陆诏南根本就不看沈包子，小陈继续说：“吃完饭也很乖，您说不用太管他，只要不出去就行，我想着这小孩儿这么乖，也没上午那样看着他了——”
“什么时候吃晚饭呀，晚上吃什么呀？你们饿不饿啊？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吃饭了啊？”沈包子围着陆诏南像小蜜蜂一样转。
“——就这么松懈了一会儿，谁知道再过来看他，这屋子就已经被弄成这样了，唉，营长，都怪我没看好人……”
“跟你没关系。不怪你。”要怪，也得怪他自己多管闲事。
“小陈，这边你看着收拾吧，墙壁明天你找营房的……算了，等这小鬼被人接走，再找人过来粉刷，我先带他去洗澡。”
还在绕圈圈的胖小子听陆诏南要抓自己去洗澡，可不敢围着他转了，撅起屁股就跑，他可不想洗澡！洗澡跟上幼儿园一样讨厌！
眼看着小脏孩又要在房间里胡来，还要踩到打翻的墨水上去，陆诏南蹙眉一个擒拿，一只手把沈包子的两只手臂掐住，一只手把沈包子的两条莲藕腿掐住，然后把小孩儿提了起来。
“我不洗澡！我不洗澡！我不洗澡！”
“呜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妈妈！妈妈！！！”
见过过年抬年褚去杀吗？
就是这么四蹄子绑在棍儿上抬着走，还要在村子里头走半圈，多喜庆热闹啊！
陆诏南换洗衣服也没拿，毛巾搭在肩头，香皂放在口袋里，就这么跟杀年猪一样提着沈包子的四个蹄子去了澡堂。
能指望他能正常抱小孩？不可能的事。
杀猪仔这情况能把猪抓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还是营里的工作和训练时间，澡堂子里就只有几个马上要值班错峰洗澡的小士兵，几个人搓着身子瞧见营长同志脸上黑黑，还提溜了个黑不溜秋的胖崽子进来。
“呜呜呜……啊啊啊……”
陆诏南到了一个喷头底下打开开关，热水“呲”地下来，然后把崽子往水柱里一丢！
额……洗澡的小士兵都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他们营长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
沈包子发现“哇哇”哭没用，哭的话嘴一张还得喝两口洗澡水，墨汁儿味的。
于是沈包子很识时务地闭上嘴，陆诏南很严肃地让他背过身去抓着水管，沈包子也老老实实抓着了。
因为陆诏南威胁他：“你不好好洗澡，把晚饭给错过了，可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没吃的可不行！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这个小朋友，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家伙。
陆诏南没给小孩儿洗过澡，他只洗过狗子。
让沈包子抓着水管后，陆诏南就搓搓搓搓，搓了半个小时把澡堂里其他人全熬走了才将将把包子身上的墨汁儿搓个七七八八，胳膊上还是白一块黑一块的。
陆大少爷的耐心也就只能到达这里。
七七八八也够了，反正这蠢蛋干净了第二天也要变小脏孩，无所谓吧。
陆诏南把水一关，挂在高处的干毛巾拿下来就给沈包子擦头擦脸。
沈包子“咦”地嫌弃一声：“有油味儿！”
陆诏南顿了一下，想起上午他用这个给沈包子擦过小油嘴小油手还没洗，但想起来了陆诏南也只这么顿了一下，继续给沈包子这么擦。
反正澡也没洗那么干净，有油有什么所谓。
而且这还是自己的洗脸巾！
沈包子：合着没用在你身上你才没所谓呗！！！
幸好洗澡还算乖，陆诏南自己就擦了把脸拎着一脸油的小灰孩儿出了澡堂，小灰孩儿不仅光着腚还光着上身，什么都没穿，也没鞋，就只能光溜溜坐在陆诏南的手臂上。
路上见着几个跟陆诏南比正敬礼的小兵，沈包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捂着自己的小鸡儿控诉。
“我要穿裤衩！”
“你没有裤衩，先这么着。”
“我有裤衩！”
陆诏南很冷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玩墨水，现在你还能穿之前的裤衩，现在没有了。”
“有！我那个包包里有！”
陆诏南想到了沈包子确实还有个包，但是在自己的车子里，于是把小孩儿放回宿舍自己的床上，陆诏南出来到车子那里打开车门把沈包子的布包拿了出来。
布包上头缝了个大黑猪，陆诏南想着这什么玩意儿，商店里小朋友的包不是猫猫兔兔的，怎么还有大黑猪呢？
倒是跟蠢胖子还挺搭。
给沈包子洗澡的这个功夫，小陈把陆诏南的宿舍大概收拾了，除了满墙的黑手印血手印，还有折断的花花草草，其他的……也就还好。
陆诏南只能很庆幸只有外头的办公区被霍霍了，卧室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陆诏南带着小蠢胖子在他的黑猪包里掏出小裤衩，小褂、小围兜，感觉这孩子真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一样，怎么衣服这么齐备。
接着陆诏南还从他包里发现了两只死蝉、几片树叶、两张没有糖的糖纸和一个珍珠的发卡。
沈包子一样一样跟陆诏南介绍。
“这是小蓝、小绿，还有一个小黄，早上去了炸粑粑的锅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