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个坚果奶油包怎么说?”周宝珠拿着她新烤出炉的面包问沈青城。

    沈包子在她脚底下“嗷呜嗷呜”地跳着。

    周宝珠摁住沈包子的脑袋,举高了面包。

    “工果忌廉包。”

    “啊~工——果忌廉包,也不知道在广市这个好不好卖。坚果比水果口味耐放,要是好卖,完全可以在厂子里做生产线。”

    “你出手,啲货抢都抢唔切啦!”

    沈青城看沈包子就像看一只小牙齿锋利的小胖鱼,在他“嗷呜嗷呜”的时候,猝不及防伸了食指在他嘴巴里叼住。

    沈包子打掉爸爸的手指头,很生气地顺着他的两条腿往他身上爬。

    “什么意思啊?”周宝珠见沈包子不闹着要吃了,终于松口气。她今天已经让沈包子吃了很多了!再吃肚皮都要成皮球了!

    “是说你做的东西,别人抢都抢不过来啦!”

    “好像是这样的没有错。我周宝珠出手,还能有错?”周宝珠笑起来,有点得意又有点可爱,她捧着面包放在自己的脸颊边:“那真的好好吃啊,怎么说呢?”

    沈青城看着周宝珠可爱俏皮的样子,垂了下眼皮,再抬起来时就不是刚刚随意的样子。

    “哦喉中以雷啊。”

    “嗯?”

    “叫做——哦喉中以雷啊。”沈青城眼眸深邃。

    暑假在跌跌宕宕之中过去,各大高校都开学了,周宝珠也进入了最后一年的学习,沈青城则专心办厂子,在京市跟广市之间来回跑。

    陆诏南那一天之后他之后再也没有喝过酒,他回归了过去端方正派的陆诏南,清大的学习继续开始,在营里的工作也不再那么疯狂,吃饭、训练、上班、上课,松弛有度,连医生都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营里政委跟陆家人都放下心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好,外表可能光鲜,但内里已经烂成了空壳。

    他妥协了。

    如果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很好,唯独他一个人难受,那应该改变的人并不是周宝珠,是他自己。

    时间从秋转冬,京市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了十二月已经是冰霜遍地。

    陆诏南在清大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准备开车返回营区,在校园的路上,突然一个穿着大棉袄像个蓝泡泡的男人很惊奇地喊住了他。

    “老陆?!”

    陆诏南看过去。

    孙远程本来是走在好几个人之中的,他本来并不确定,见陆诏南看他,那熟悉的眉目虽然时隔四五年冷峻许多,可这不是陆诏南又是谁?

    陆诏南不是在几年前的地震里死了吗?

    居然!居然还活着!

    孙远程悲喜交集,眼泪都要出来了。

    要知道陆诏南可是在他下乡最艰苦的阶段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两个人一起插过秧,一起打过井,一起啃过粗面窝头也一起吃过大锅炖肉,连高考的消息都是陆诏南提前告诉他,所以他才能比别人多更多的时间复习,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本来说好以后要在最顶峰相见,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好兄弟就死了,这让孙远程怎么接受!怎么能接受!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孙远程擦着眼泪冲着陆诏南跑过去,想要一把抱住陆诏南仔细看一看,感受下他是不是真的活着,但陆诏南直接扭住他的胳膊,转着他的身子把他差点掀倒过去。

    “诶诶诶!手断了手断了!”

    陆诏南蹙眉把他往前面一掼。

    虽然没有感受到温度,但感受到了疼痛,这何尝不是一种人还好好活着的证明呢。

    孙远程转过身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傻呵呵了起来:“脾气还是这么不好,老陆,是你!就是你!只要能活着怎么都成!”

    “你不知道我早就从甘省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啊!”孙远程凑到陆诏南跟前来:“连你地震死了,呸呸呸,反正就是那个消息都是周宝珠告诉我的,我跟周宝珠两个人抱头痛哭,她还怕村里头的人知道,也就只敢告诉我一个人。”

    陆诏南微微跳了跳眼角。

    “你跟周宝珠两个人也真不够意思!”说到这里孙远程还很生气:“结婚成了夫妻缺心眼都缺一块儿了是吧?没出事不知道告诉我一声?还当不当我是朋友?这几年我都以为你就是死了,每次想到不知道多伤心!”

    “老陆,你咋了?干什么这个表情?”

    陆诏南盯着孙远程,脑子闪过他说的话。

    他死了,周宝珠抱头痛哭。

    他跟周宝珠结婚成了夫妻。

    这些……是什么意思?

    孙远程也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到底怎么回事,说你出事了后头又没事了?人死复生?宝珠都因为你成了寡妇,在村子里都不能抬头走路,生怕别人问她。”

    陆诏南眸色沉郁。

    “我从甘省回来之后没之前的记忆了。你刚才说的这些,可以和我详细说一说吗?”

    “你——”孙远程失语。这是什么发展?

    “你说我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现在根本都不知道你是谁。”

    “那那那、那周宝珠这几年都没跟你提起过我?”

    “周宝珠?”陆诏南面无表情:“她从来都没有跟我在一起过  ,怎么会提起过谁。”

    孙远程更是惊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这几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去跟我的朋友说一声,老陆你在这里等着我!”孙远程他考上了家里城市的大学,这回进京是跟同学们有个比赛要参加,不然都走不了这一遭碰不到陆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