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轩语气急促,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着急,变得有些潮红。

    秦宝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方逸轩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道:“我明白了宝儿!我知道你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定不愿意让人说你我的闲话,没关系,我可以等!”

    大庆皇朝律法有规定,夫妇二人其中一方,若是失踪超过一年,便按照身亡处理。

    另一方可以重新嫁娶。

    若是一方再婚后,哪怕失踪者重新归来,二人也再无干系。

    “再过九个月,只要萧阿成没有回来,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便不复存在。

    到时候,你我嫁娶,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置喙的余地!”

    听到方逸轩的话,秦宝儿不由得皱起眉来。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是如此固执之人?!

    秦宝儿正欲接着劝说,门口传来申芙的声音。

    “夫人,我回来了!”

    瞧见院中的方逸轩,申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收敛。

    “方公子也在啊!”

    面对申芙,方逸轩恢复了自己平时的模样,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秦宝儿,“宝儿,那我就先走了。”

    方逸轩抬脚便往门口走。

    只是经过秦宝儿身边的时候,只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

    “宝儿,记住我说的话,我等你!”

    秦宝儿迅速转身,想说些什么,方逸轩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申芙在,她也不好这么追出去。

    秦宝儿只能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否认,方逸轩确实了解她。

    但他也还不够了解她。

    坡西村村口那只白色的小野猫,秦宝儿跟方巧巧也去喂过。

    方巧巧很喜欢它,曾经试图将小猫带回家养。

    可那只小猫却在方巧巧抱它的时候,伸出爪子抓了方巧巧。

    幸亏天冷,她衣服穿的厚,否则胳膊肯定要被抓伤了。

    为此方巧巧直骂小猫没良心,养不熟。

    但秦宝儿却觉得,小猫并非没良心。

    它只是不想被人关在庭院,事事受限制。

    它只想自由自在,凭它的心意活着罢了。

    秦宝儿承认,自己确实跟那只小野猫很像。

    但方逸轩只看到了小猫贪吃懒惰的一面。

    以为自己做了官,便能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吃穿不愁。

    可事情永远不会这么简单。

    方逸轩这十八年来,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学堂,做得最久的事情是读书。

    说白了,他其实跟现代那些象牙塔中的大学生并无多少区别。

    官场的复杂,远超他的想象。

    他真的以为当上官,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是,总有比他更高一级的官职。

    总会有他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不得不做的事情。

    身为他的夫人,自然也不可能真的随自己心意活着。

    对内需执掌中馈、管理仆役、掌管府中大小事务。

    对外,哪怕不愿意,为了丈夫的前途,也不得不出席必要的宴会,与其他夫人交际,并接待来访的同僚家眷。

    这种日子,恰好是秦宝儿想要敬而远之的。

    即便萧珩真的不在了,即便日后她真的会改嫁。

    她也不会选择方逸轩了。

    当然,比起改嫁,做一个有钱又有闲的寡妇,才是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吧?

    秦宝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

    她希望,方逸轩只是一时糊涂,但愿他回去之后能想清楚,不要再如此执着了。

    方逸轩回家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了知县派人送来的请帖。

    明日,王守财将在家中设宴,请方逸轩前去一聚。

    这是王守财上任青阳县令以来,出的第一个举人,还是解元!

    照这么看,之后的会试,方逸轩也不成问题。

    王守财自然要跟他打好关系。

    保不准,将来方逸轩就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方逸轩本来是不想去的。

    不过他又想到,秦盼娣就是嫁进了县令府上。

    怎么说跟秦宝儿也有些关系,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翌日。

    方逸轩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了县令府。

    王守财亲自出来迎接。

    肥头大耳的他眼睛都笑没了。

    “哎呀,方举人肯光临寒舍,本官不胜荣幸!”

    方逸轩朝他微微颔首,“不敢当,县令大人客气了。”

    “哈哈,方举人果然如传言所说得一样气质温润,儒雅谦和!

    来来来,快请进!”

    县令府后院。

    躺了两个多月,整个身体都躺僵硬的秦盼娣,终于得了徐金凤的准话,不用再继续喝药,可以走出房门了。

    只不过,还是不许她离开县令府,到外面瞎逛。

    秦盼娣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能让她走出房门,哪怕是去院子、去花园逛逛也是好的!

    “哎哎哎,银蝶,赶紧扶我起来!”

    银蝶将秦盼娣从床上扶起来,秦盼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走路。

    “银蝶扶我去花园逛逛吧,躺了这么久,我都快要憋死了!”

    “是,二少夫人。”

    秦盼娣刚出门,就在院中碰见了朱芷兰。

    “哎呦,好久不见,姐姐气色不错啊!

    只是,姐姐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还出来瞎逛,就不怕再摔一跤?”

    朱芷兰轻蔑地勾了勾唇,“那恐怕就没有上次那般好运了呢!”

    秦盼娣瞧见朱芷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她也不会摔倒!

    “朱芷兰,闭上你的乌鸦嘴!

    上次摔倒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朱芷兰嗤笑一声,“你自己摔倒,关我何事?”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故意叫走银蝶,我又怎么会摔倒?!”

    朱芷兰翻了个白眼,“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只是偶然路过,瞧见银蝶在后门。

    再说了,事前我可是问过她的,是她自己说无事,我才叫走了她。

    谁知道你偷偷跑了出去,还会从后门进来!

    说到底,还不是你们主仆自己心虚!”

    “你!”秦盼娣气愤地瞪着朱芷兰。

    若不是她现在身子不方便,她非撕烂朱芷兰的嘴不可!

    等着吧,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她要让这个贱人好看!

    “银蝶,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