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敢不敢割下去?”

    柳乘风只觉得喉咙处一阵刺痛,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

    “楚,楚奕……你别乱来……”

    “你不是最喜欢我姐,你肯定不想她生气吧,你、你快将瓷片拿走……”

    楚奕看着这个开始说软话的废物,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滚吧!”

    柳乘灰溜溜地爬起来,带着满腔恨意仓皇离开。

    这一次的仇,结大了!

    这时,薛绾绾轻轻握住楚奕垂在身侧的右手,沾血的碎瓷片当啷落地。

    “别动。”

    她取出素白帕子,细细擦去他指节间的血痕,动作轻柔细致。

    楚奕这才发现虎口被瓷片划开一道细口。

    琉璃灯下。

    花魁娘子的睫毛轻颤,声音柔软却带着一丝埋怨。

    “这般莽撞,若伤着筋骨……”

    尾音消散在,楚奕反手擒住她手腕的瞬间。

    他将染血的帕子揉成一团,拇指暧昧地擦过薛绾绾腕间跳动的脉门……

    “薛老师,这是心疼学生?”

    楚奕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她发间珠钗。

    薛绾绾呼吸一滞,忽觉楚奕掌心滚烫,混合着他手中残存的酒气,

    再加上她衣襟上的冷香,竟酿成一股让人眩晕的醺然。

    雪姨见状,聪明地转身离开。

    “楚千户,妾身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等她离开好后,

    楚奕又看向了神情复杂的薛绾绾,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薛老师,你是想等跟琉璃坊的两年契约到期了,在杀了柳乘风是吗?”

    薛绾绾心尖微微一颤,移开视线,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妾不过是个弱女子,可不会去杀人。”

    但实际上,

    她眼底下敛过一抹杀机。

    楚奕见她不肯说实话,也就直接摊牌了。

    “好,那学生也给薛老师一个承诺,我会亲手杀了柳乘风!”

    柳乘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这一世,他迟早会跟柳氏对上拼个你死我活,杀了又如何?

    薛绾绾看着楚奕如此认真的神情,反倒是不由的蹙了蹙眉,又故作轻松的一笑。

    “他可是柳璇玑的亲弟弟,你就不怕她跟你反目成仇?”

    楚奕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凌厉如刀:“不怕,就算是她爹,我也照杀不误!”

    薛绾绾愣住了。

    她分明该恼这莽夫今晚这般胡闹,将打乱自己筹谋两年的计划。

    可当自己看到楚奕眼中跳动的狠绝,不禁想起父亲被斩首那日的雪,同样是刺目的白。

    可这一次,却是有人替她染上了血色!

    那胸腔里翻涌的,竟是久违的悸动,这个认知让她不知该担忧惶恐,还是期待撕咬仇敌的快意。

    “楚千户,妾要歇息了,你请自便。”

    小院二楼。

    薛绾绾倚在朱栏上,目送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她随手将刚才染血的帕子丢进香炉,看猩红火舌吞噬丝帛,如同吞噬自己最后那一点自欺欺人的疏离。

    小环站在旁边,一时没忍住,怯生生地开口:

    “娘子,楚千户是个好人……”

    “噗!”

    薛绾绾轻笑出声,仿佛桃花初绽。

    “小环啊,你去问问那天桥上挂着的谢氏脑袋,楚千户是不是一个好人?”

    小环嘟着嘴,低声说道:“娘子明知道奴婢在说什么,却故意胡说。”

    “奴婢是想说,其实……”

    “没有其实!”

    薛绾绾依靠在窗边,眼中渐渐燃起一抹恨意,像是深夜里最深的墨色。

    “父亲自幼教我有恩必偿,不管琉璃坊初心是什么,可他们终究在我最难时拿钱救出了父亲。”

    “说好的卖身两年,等契约到期了,我就亲手杀了那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