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兄弟姐妹们坐着喝茶。

    秦昭玥扫了一眼,三姐姐四姐姐倒是稳得住。

    刚刚在正殿发了火,扭头一点儿看不出来,一副言笑晏晏的温婉模样。

    这个啊,就叫战术性发火,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六妹妹喜欢我府上厨子的手艺?”

    秦昭玥耸了耸肩膀,“我倒不挑,好吃的都行。”

    “喜欢吃常来。”

    “你可真大方,我还以为把厨子送我呢。”

    秦昭琬掩嘴轻笑,“长大了,都会带着弟弟妹妹们玩耍了。”

    “哼,”小九冷哼,“那是,玩耍一回三千两。”

    秦昭琬:……

    秦昭枢:……

    这事儿她们第一回听说,总感觉……是六妹妹能干出来的事儿。

    秦昭玥表情无比坦然,“那咋了,逼你给了?我养那些护卫不得花钱?”

    说起这个,四公主秦昭枢突然插话,

    “倒是听说了,母皇给六妹妹送了一组青鸾卫,听说还有位百户?”

    因为秦昭玥表现出的异样,她赈灾途中真正的功劳被按下。

    陛下发了封口令,只局限在很少几个人之中。

    除了秦昭琼之外,剩下的所有皇嗣所知都不多,包括同行的五皇子在内。

    赏赐麒麟卫并不出奇,出宫开府之时各人身边都添过人,但青鸾卫可是宫廷近卫。

    立功赏一个两个的还算合理,一下子赏赐十三人,其中还带着一名百户,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宠。

    秦昭玥直直望向提问的四姐姐,估计其他几位心中都纳闷这个问题。

    “若是你们中谁被溃堤的洪水吞没冲出去半个时辰,又两度遭遇刺杀,相信陛下也会赐下恩赏。”

    实际上肯定没有半个时辰,但一点不耽误她说瞎话。

    “两度遭遇刺杀?”

    三个小的不提,秦昭琬和秦昭枢都读过此次赈灾治水的奏折。

    “六妹妹,我记得龙门县有过一次刺杀,难道还有一次吗?”

    秦昭玥心中明了。

    第二次实际上算不得刺杀,在白鹿县的时候对方只是跟流焰打了个照面而已。

    看两位皇姐一点联想都没做,看来陛下对白鹿县的情报封锁得很厉害。

    这就好……

    “我遭遇一次,长姐遭遇一次,可不就是两次么?”

    是这样吗?

    秦昭琬有些怀疑,但六妹妹的神情极为坦然,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

    这时候,小九扥了扥秦昭玥的衣袖,“六姐姐,很危险吗?”

    秦昭玥扭头,“昭珑知道什么是溃堤吗?”

    “知道,夫子教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嗯,那你可以想象出溃堤就在自己面前十丈是什么样的画面吗?”

    所有人静默,或在想象那画面,或已经开始为老六心疼。

    “当时护卫皆在身边,但被第一波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拼命想要抓住我,最后也未能成功,我被卷走了很远很远,侥幸活得性命。”

    基本上属于事实,只是稍稍忽略了她本身的实力。

    当秦昭玥用平静的语气描述出恐怖画面之时,小九默默攥紧了她的衣衫。

    发现这调皮孩子眸中尽是担忧,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哎……就说这孩子有些小机灵,但看人还是太浅了。

    就算自己如此铺垫了,没看三姐姐、四姐姐也没全信吗?

    “六姐姐……”

    小七小八也绷紧了身体,神色紧张。

    可能年纪还小,对夺嫡、储位的念想还不深刻,虽然关系并不亲密,但血脉亲情尚在。

    “轻松些,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得回来了嘛。”

    秦昭玥歪歪扭扭坐着,拍了拍小九攥紧的拳头,又握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小小的一只,肤若凝脂、细若无骨,简而言之,三年不亏……额呵!

    “昭玥,”今天一直存在感不高的四姐姐开口问道,“关于刺杀的凶手,可有什么猜测?”

    连老四都不知道详情,看来官方的情报上连“术士”的存在都没有点明。

    秦昭玥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毕竟我只是附带,真正的刺杀对象是长姐。”

    提起这个,场间顿时陷入寂静。

    秦昭琼的经历是碾压般的存在,军伍上不说了,实打实军功在手的皇嗣独一份。

    赈灾治水又增添了实务和政务经验,可以说把后头一众弟弟妹妹狠狠甩开了一段距离,也就二哥勉强可望其项背。

    一炷香的时间一闪而逝,秦昭琬、秦昭枢自去约谈各位才女。

    秦昭玥没凑这个热闹,就在后殿待着。

    起了个话头,三小只对赈灾此行很感兴趣,歪缠着她讲故事。

    偏殿之中,第一位约谈对象便是郑徽音。

    国公府的分量不言而喻,若是能率先拿下她,示范的意义很高。

    郑徽音敛衽行礼,恭恭敬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之前这段时间深居简出,这位大小姐看着成熟了很多。

    “郑姑娘,不知你对报名参加科举是什么想法?”

    率先开口的是秦昭枢,面容柔和、语速平缓,有种娓娓道来的安定感。

    “殿下,我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清楚,国公府……哪里是我能做主的。”

    “听说郑姑娘已经开始议亲了?”

    郑徽音面上不显,也有所心理准备,但闻言还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那又如何?”

    语调依然没什么起伏,但秦昭枢还是捕捉到了细微的差别,疏离感更强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

    若是你愿意参与乡试,虽不说必定能中,但可能性很高。

    郑大姑娘,你真的甘愿沦为联姻的工具?

    将满腹才气束在闺阁,从此夫唱妇随、相夫教子吗?”

    郑徽音垂下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

    过了许久,突然传来压抑的笑声。

    再抬起头时,面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