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沈若秋还在落泪大哭,今日她丢尽了脸面,刚才那些世家公子看她的鄙夷眼神,都让她心如死灰,只觉得自己再也嫁不出去了。
沈致远听见沈若秋的哭声都烦躁不已,终于忍不住怒吼:“闭嘴!”
沈若秋还从来没有被沈致远这样吼过。
从小到大,最温和的就是二哥了。
她的一双眼睛哭的跟核桃一样肿,却依旧沙哑的吼着:“二哥为什么只怪我,明明是宋绾害我成了这样啊!"
依旧是一口一声宋绾。
沈致远忽然想起那些冷嘲热讽的声音,一个小姑子敢这样称呼她的嫂嫂,指不定沈夫人在沈府过的什么日子。
那些人又说他道貌岸然,一边用宋绾的银子,一边又欺辱他。
将他说成了比畜牲还不如。
这些事情一旦被捅到了外面,那对于沈致远,就是灭顶之灾。
又听沈若秋依旧不知悔改,他浑身发抖,又是一巴掌打在沈若秋脸上:“那是你二嫂!”
“你叫的什么宋绾。”
“连名带姓,你有半分规矩没有!”
沈若秋被沈致远打得一懵,呆呆看着沈致远,落下一行泪出来:“我到底说错什么了……”
“从前不都是这样说她的么。”
“二哥从前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这样称呼不对啊。”
“母亲私底下不也是常常叫宋绾贱人么,我到底哪里错了,二哥要打我。”
“今日落水的人明明是我啊……”
说着沈若秋目光看向晚娘:“晚娘,我是不是没有错……”
沈若秋落了水,在水中挣扎的很久才被人救起来,发上的水都没有干。
现在脸上苍白,脸颊上清晰的指印,让晚娘也愣了愣。
她认识的沈致远,从来没有这么忍不住脾气的时候。
她又将目光看到沈致远有些狰狞的脸上,第一次不敢在沈致远面前说话。
坐在晚娘怀里的沈玉也被沈致远的脸色吓到,紧紧埋在晚娘的怀里,不敢看沈致远一眼。
沈致远听着沈若秋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忽的冷笑:“蠢货啊,蠢货啊……”
“我怎么竟有这样蠢的妹妹,还有一个这样蠢的儿子。”
说着沈致远冷冷的目光看在晚娘的身上:“现在你满意了么?”
“将对宋绾的恨,全都教给沈玉,现在你满意了么?”
“刚才宋绾给你赔罪,你心里高兴了没有。”
“如今众人都对我指指点点,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沈致远看着晚娘那一张被打的青紫的脸,忽然有一瞬间,越看便越觉得厌恶。
要不是这个女人,沈玉何至于会变成这样。
他从前劝过了很多次,这个女人也依旧没有听他的话。
晚娘呆愣的看着像是有些发狂的沈致远,身子发抖的不敢说一句话。
今日她遇见的那一遭,桩桩件件的矛头全指在她身上,她听到了那些人是怎么议论沈致远的。
也听到了那些人是怎么议论她的。
她也没有想到宋绾会忽然给她赔罪,她没有半分得逞的得意,只有一股后怕。
如今沈致远吼出来,她向来冷静有主意,但此时此刻,却半点主意都没有了。
马车一路到了沈府,赵氏早就迫不及待要知道今日的结果了,所以早就让人在前门口等着,等沈致远一行人回来就去她这里。
只是她没有等到让人欢喜的事情,却等来了发丝蓬乱,脸上带着指印的沈若秋,还有脸颊青紫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晚娘。
最后是一身失魂落魄,眼眶通红的沈致远。
赵氏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对着沈致远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利是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说。
又看沈致远颓然坐在椅上,弯着腰,手掌撑在额头上,沙哑的一声:“说。”
赵利听见沈致远的声音,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赵氏听了后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沈致远皱眉:“这又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玉哥儿骂了宋绾一句罢了。”
“在我们乡下,哪有这么多规矩,在外头想骂就骂。”
沈致远听到这里一顿,抬头看着赵氏冷笑:“哦?想骂就骂?”
“那为何沈玉的老师不肯再教导他了?”
赵氏不以为意:“不过是那老师小题大做,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沈致远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深深地无力。
上头又继续传来赵氏的声音:“再说,这事宋绾就没有责任?”
“要不是她任由那些人对玉哥儿指指点点,玉哥儿何至于会忽然生气?”
“还将若秋和晚娘连累了。”
“你难不成忘了,晚娘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我看宋绾也该给晚娘赔罪。”
说着赵氏冷哼一声:"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沈致远又是深吸一口气。
他撑在旁边的小桌上撑着身子起来,看了赵氏一眼:“母亲既然觉得这是小事,那便是小事罢。”
“将来儿子官职不保的时候,希望你还这么想。”
赵氏一愣,又看沈致远转身要出去的背影,喊到:“你要去哪里去?”
沈致远脸上冰凉:"我去找宋绾。"
赵氏便点头:“你也是该去找她来,让她过来给若秋赔罪。”
“今日的事情是她弄砸了,务必要让她给若秋好好找一门亲事,不然就饶不了她!”
沈致远听着赵氏这些话,又看赵氏抱着沈若秋端坐在位置上,从前一身蓝布粗衣的妇人,好像忘了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埋在赵氏怀里的沈若秋听母亲给自己撑腰,这时候也赶紧哽咽道:“母亲不知道今日那些人是怎么羞辱女儿的,还故意将女儿推下水。”
“这一切都是宋绾害的。”
“母亲,刚才二哥还凶我,我明明委屈,二哥却打了我一巴掌,女儿也不想活了。”
赵氏听完沈若秋的话,就赞同的看向沈致远:“你又打若秋做什么?这事本就不是若秋的错。”
说着,赵氏咬牙切齿:“全怪宋绾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