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宁静的山村,在一声鸡啼之后,渐渐苏醒过来。
“老马今日起得早啊!”一个小伙子正等在老马每天赶车必经的路旁。
老马一甩马鞭,“我哪一天起的不早?倒是你这小子,今天咋也这么早?”
“这不是队里放了一天假嘛,我就想着搭老马你的牛车去一趟公社,家里的盐快见底了,我妈催我去供销社买呢。”
“你这小子——又想来蹭我的车?那可不行!到供公社的话,必须交钱。”
“我说你这老马,咋就这么认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按照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二爷爷呢,你咋就这么认死理?”
“你就是叫我一声二太爷,那该咋还得咋。就是大队长来了,坐车也得交钱,除非是跑公务。这牛可是公家财产,这车也是公家财产,咱可不敢随意拉私活。”
“好吧好吧!我交钱还不行吗?”
小伙子认命的掏兜拿钱,直到钱进了老马的腰包,老马才示意小伙子坐上牛车。
老马一甩鞭子,牛车向着村口的方向而去。
还没到村口,老马看见村口站着不少身影,都是趁着今天休息,要搭车前往公社或是县城的。
老马将牛车一停,示意大家伙交钱上车。
临了还不忘提醒,“去的时候可以搭车,回来的时候怕是你们就得自己走回来了。”
“老马,哪有这么干的?合着这是有来无回?”有村妇不高兴了。
“大队长昨天不就说了吗?今天村里还会再来一批知青,我呀,就是去公社接知青的。你们想啊,哪回知青来了,不是大包小裹,我这个大车,拉上他们的行李包裹都费劲儿,哪还有你们坐的地方?”
听到大队还有知青要来,坐在牛车上的众人反应不一。
村里人早就已经习惯知青们一批又一批的来了,活没干多少,事却不少闹。
不过,知青院闹出的那些事,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也算是茶余饭后的一剂调味料了。
坐在车上的几个知青听后,面色则有些不好看。
知青院现在已经够闹腾的了,要是再来几个知青的话,不会更闹腾吧?
好说话不惹事的再来几个也无所谓,要都是像方小莲王顺那样的,那可就够他们受的了。
咚咚咚——
才吃完早饭,杨柳就听见自家的院门被人拍响。
“谁呀?”
“小杨知青,是我!”
院门外站着的人,看见杨柳打开院门,脸上就扬起一抹笑容。
——正是刘瘸子。
“小杨知青,上次你找我订的那几个木栅栏,我已经做出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刘瘸子手里拿着几个造型各异的木栅栏,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柳。
没错,刘瘸子对待杨柳的态度,那绝对是忐忑又小心。
到目前为止,杨柳是他这辈子做木匠活以来,遇见的最大的主顾了,前前后后在他那里花了不下三百块。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除去他做的东西的成本以及上交大队的,他自己也是能剩下几十块的呢。
这段时间,刘瘸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干不完的活”。
不过,这种“干不完的活”,刘瘸子很是喜欢,恨不得天天都有。
“我看看——”
杨柳接过刘瘸子手里的木栅栏,放到自己的院墙上比来比去。
这一次,她定的这几个木栅栏,其实说白了就是异型的花盆,能够吊到墙上的那种。
花盆形状还不一样,有的花盆边缘打磨的是平的,有的花盆边缘打磨的是波浪的,有的甚至还是镂空的。
长度大概都是半米到一米,每个高矮大小都不相同,用的时候用麻绳拴着,直接就能挂到墙上的钉子上。
“哟,小杨知青,我还寻思这几个栅栏是做什么用的呢?原来是要吊在墙上的呀!还别说,里边要是种上些花,怪好看的哩。”
没错,杨柳就是打算在这些造型各异的栅栏里种上花。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蚂蚁菜,步登高,或是牵牛花,也能让她的院子增色不少。
送走了刘瘸子,杨柳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布包,兴冲冲的出了门。
她的目标并不是出村的方向,也不是往山里去,而是向着知青院而去。
一路上,凡是遇见的村里人,都笑呵呵的与杨柳打着招呼。
杨柳也不嫌烦,每看见一个人,她都会露出善意的微笑。
她在村里,已经和村民们打成一片。
很多时候,村里人都会下意识的以为,小杨知青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岭山大队人呢。
杨柳到知青院的时候,郝向东正坐在窗院里洗着衣裳。
他看见杨柳进院,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才惊讶说道,“杨柳知青?!你——”
他原想说‘你怎么来了’,可他又觉这样说有些不好,杨柳虽然搬出去了,可也是知青的一员,曾经也在知青院住过,他要真这么说了,就显得十分见外。
于是,话到嘴边,郝向东拐了个弯,“杨柳知青,你来了啊!这是来找谁?蒋小年?”
不对呀!蒋小年去砍柴了,就连彭玉顾禾也一起进山挖野菜捡蘑菇了。
杨柳知青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不怪郝向东这么想,知青院能与杨柳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下一秒,郝向东啪啪打脸。
杨柳脸上扬起一抹和气的笑,“我来找穆知青的。”
“谁?”
郝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
“穆长征穆知青!”
郝向东心中疑惑,杨柳什么时候和穆长征这么熟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扬着声,朝着男知青屋里喊了一声。
“穆知青,有人找。”
穆长征很快出来,兴许是没想到找他的居然会是杨柳,在看见杨柳的那一刻,穆长征有一瞬间的意外。
今天的穆长征,穿着十分亮眼,白衬衫军绿色的长裤,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的同时又有几分书生意气的斯文。
怎么说呢!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现在,兴许是刚洗过头的原因,他的头发半干不干,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清爽干净。
犹如初春雨后嫩芽上的露珠,俊秀清朗。
这一刻,杨柳终然明白了周娇娇为什么那么执着的从城里追到乡下。
“杨柳知青?!你找我?”
郝向东洗着衣服,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耳朵却支楞的老高,没错过两人任何一句对话。
他好奇死了,冷不丁的,杨柳怎么来找穆长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