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后背,轻柔的力道便瞬间化解了我下坠的势头。
我仿若化作一片随风飘荡的竹叶,轻盈地跌入他的怀中。
他的胸膛虽然冰冷,却带着一丝淡淡的青竹香,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你……”
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刚想开口,他的指尖已轻轻点在我的唇上,阻止了我接下来的话语。
“下次遇险,记得把它拿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笑意,气息扑在脸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冰冷的面具贴在我的额角,垂眸时,眼下的阴影中浮动着琉璃般的光泽,神秘而深邃。
他手掌缓缓摊开,掌心悬浮着一枚玉佩,正是刚才摔出的龙凤玉佩,此刻却完好如初,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我就这样被他抱着愣在原地,时间好似停滞。
直到不远处传来车门打开的声响,才猛然回过神来。
沈白从车里狼狈出来,手上多了几道血痕。
他迅速打开后车门,李道长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后座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着,连忙挣脱出来,心却怦怦直跳。
赶紧走到沈白身边,替他扶着李道长。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了那辆撞上隔离带的货柜车。
车头歪斜,黑色的黏液从裂缝中渗出。
更诡异的是,驾驶室里飘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却在瞬间被两条漆黑的锁链贯穿了琵琶骨,发出无声的哀嚎。
“生人勿近!”
沙哑的呵斥声如炸雷般在耳畔响起,我猛然抬头,瞳孔中映出两道高瘦的身影。
青面阴差头戴垂纱斗笠,帽檐下隐约可见朱砂写就的“拘”字。
他们的锁链在空中停滞片刻,其中一位缓缓转头,斗笠下的阴影中并无五官,只有一团浓郁的灰雾,似吞噬了一切光线。
“嗯?”
灰雾中传来一声轻咦,铁链碰撞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身死之人,竟还留在阳世!”
阴差的声音冰冷而威严,锁链随之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你能看到?”沈白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感觉灰雾中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头皮瞬间发麻,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声音颤抖:“他们……好像冲着我来了。”
“阴使勾魂,不勾无妄生魂!你是活人,他们怎么会来拘你!”
沈白的脸色阴晴不定,眉头紧锁,显然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周围的行人依旧在围观车祸,却对阴差的存在毫无察觉。
更可怕的是,那阴差无视物理规则,直接从横在路中间的车身穿梭而过,仿佛那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
“闭息,不要说话!”沈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低声警告我。
他拥有阴阳瞳,能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但在他眼中,我本应与那些行人一样,对阴差的存在毫无知觉才对。
然而,阴差的目标显然是我。
我看到一旁的江轻尘似乎要有所动作,连忙用眼神制止他。
我怕他出手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可阴差并未因我们的沉默而停下脚步。
他拖着锁链缓缓逼近,铁链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颤音。
突然,染血的锁链毫无征兆地破空袭来,我甚至闻到了锈蚀金属混合着腐肉的腥臭。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我咽喉的瞬间,一道红光闪过,锁链在距我三寸处被无形的屏障震得粉碎。
“想带走她的魂,你还没那资格!”
江轻尘的声音如碎冰般冷冽,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我面前,袖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笼罩阴差的灰雾剧烈翻腾,发出低沉的咆哮:“阻阴司执法,按律捉回酆都受审!”
江轻尘冷笑一声,身形忽如水中倒影般摇曳,锁链穿透他的身体,却只击碎了一片虚影。
“我引开他们,你先回去。”
他留下一道神念传入我的耳朵,随即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想逃?”
阴差冷哼一声,同样散去身形追了上去。
他们一离开,沈白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放松,长出一口气。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却并未多说什么。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赶紧走。”我低声说道,心跳仍未平复。
我们刚迈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笑:“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回头,只见米阳站在不远处,眼神阴冷如毒蛇,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铃,发出细微的颤音。
沈白皱了皱眉,将李道长交给我,低声说道:“你先回去,他奈何不了我。”
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小心。”
我搀扶着李道长快步离开,路边停着一辆小车,我拉开车门,将李道长塞进后座。
女司机被我们满身的血迹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去百丽小区!”我厉声催促。
见她瞪大眼睛满脸惊恐,我凶道,“还愣着做什么?”
女司机打了个激灵,慌忙发动车子。
到了小区门口,我将身上的现金丢在座位上,扶着李道长匆匆上楼。
回到沈白的房间,我才瘫软在沙发上,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李道长的呼吸渐渐平稳,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有力起来。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刚才的场景。
莲花巷中伸出的无数鬼手、阴差斗笠下的灰雾、江轻尘挡在我面前的背影……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尽是鬼影幢幢。
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看到李道长正挣扎着坐起来,声音沙哑:“水……”
我连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李道长喝了两口水,喘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看到他无碍,我松了口气,却想着他进莲花巷时意气风发,结果出来还是这副样子。
我没道德的笑了一声。
李道长瞪了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给我画的掌心符不怎么灵!”
“那是你方法不对。”
我将信将疑:“是吗?那咤是什么用意?为什么施法的时候要喊出来?”
“因为我喜欢,因为喊出来显得比较有气势!”
“所以,喊不喊其实都是一样的是吧?”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
李道长环顾四周,突然问道:“他们人呢?”
听到我说他们都还没回来后,李道长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我放心不下,掏出手机准备给沈白打电话,这时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利刃贯穿。
一瞬间我痛得脸色惨白,手机摔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如雨般滴落。
李道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脸色大变地说:“有人在施法,想要勾走你的魂!”
我强忍剧痛,颤抖着说道:“快……快给沈白打电话……”
米阳上次施法勾魂,就是沈白阻止的。
李道长摇头:“给他打电话也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他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有个办法,可以彻底斩除你被魂血控制的祸根,但前提是你得答应。”
我痛得已经无法思考,咬着牙点头道:“我……我答应……”
在答应的一瞬间,我痛苦的双手抱腹弯下腰。
却看到玻璃茶几的倒影中,李道长的咧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