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死的?”李老头的声音突然拔高,在空荡的房间回荡,“这……这怎么能行!?”
蜡烛的火苗猛地窜高,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李婶的手指死死掐进孝衣布料,脸色发白。
“那阴媒婆拍了我老伴一下,把他吓得够呛。”李婶的眼神变得恍惚,“她说……你以为你儿子死得干净?那闺女死了可没跟你儿子一样闹这么多幺蛾子!”
一阵阴风突然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纸钱簌簌作响。
我后背窜上一股凉意,不自觉地看了旁边的棺材。
“我老伴还是犹豫……”李婶的声音低了下来,“可阴媒婆说,说不定小俩口看对眼了,一起欢欢喜喜就上路了呢”
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
李婶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皱纹里夹着未干的泪痕。
“想到儿子棺材还在堂屋抬不出去,我们老俩口只想让他早日为安,不能耽搁他的投生路。”李婶的嘴唇颤抖着,“于是,我老伴一咬牙就答应了。”
偏房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棺材板上。
我和李婶同时僵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源。
红棺底部的黑血不知何时已经流到了门槛处,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光。
“但我老伴还是要去刘庄,打算当年跟刘四喜说清楚,可那阴媒婆死活不肯跟去”
李婶的声音发抖,“她只给了两截沾了血的红绳,说等把尸体带回来后,要捆在小俩口手腕上,男左女右”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还要把两人的头发打个结,在棺材前烧了!”
堂屋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了,我搓了搓手臂,感觉寒意刺骨。
李婶的眼神变得空洞,继续讲述那个恐怖的夜晚。
“我老伴打着手电筒去了刘庄!”她的声音飘忽,“路上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蜡烛突然噼啪爆响,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李婶的脸在绿光中显得格外苍老憔悴。
“到了刘四喜家!”她的瞳孔放大,“那家门口贴着门神,门窗紧闭,大门还用木头抵着像是防着什么”
我的寒毛竖了起来。
贴身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江轻尘似乎在安慰我不要害怕。
我强忍恐惧,轻声问:“后来呢?”
李婶机械地转过头,眼神涣散。“好不容易叫开门……”
她的声音干涩,“刘四喜一家脸色惨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看到是我老伴才稍微放松”
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席卷整个堂屋,吹得纸钱飞舞。
“我老伴说明来意……”李婶的声音发抖,“刘四喜两口子脸色古怪,看了左右没有人,就赶紧把他拉进屋……商量了半天!”
火盆里的纸钱已经快要燃尽,屋内骤然暗了下来。
李婶的脸隐在阴影中,只剩下一双含泪的眼睛微微反光。
“因为那闺女已经下葬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得挖坟……我老伴就说要回家跟我商量商量。”
偏房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我和李婶同时打了个寒颤。
我回头,看到是挂在门壁上的铁钩不知道怎么落在了地上。
“第二天……”李婶的声音飘忽,“我们凑了三万块钱……又去了刘庄!”
她的眼神变得恍惚,手指神经质地撕扯着纸钱边缘。
“但是这种事见不得光,总不能青天白日去挖坟,所以只能等到晚上,我心里一直都很忐忑,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都睡了后,我们才拿着锄头出门。”
李婶的嘴皮子都在颤抖:“可刘四喜带我们去的地方……不是祖坟!是村外的野坡地!”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屏住呼吸,听着李婶继续讲那晚发生的诡异。
“那地方”李婶的声音发抖,“像个乱坟堆,周围零零散散有些老坟!阴气森森的!”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口红棺,棺材底部的黑血似乎流得更急了。
“我问为啥没埋在祖坟!”李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刘四喜说……那闺女还没过门,不算刘家人!当然不能入村子祖坟。”
李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然后,我们……我们就开始挖坟!”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因为是新坟……很容易就挖到了棺材!”
火盆里的灰烬无风自动,在空中打着旋儿。
李婶的眼神变得惊恐,直勾勾地盯着那口红棺。
“那棺材!”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是……是红色的!”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民间传说,横死之人用红棺,是为了镇住怨气!
“刘四喜说,因为是结婚死的,所以是喜丧,要冲喜!肯定要用红棺!”
李婶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当我们把棺材抬起来!棺底……棺底开始渗血!”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堂屋陷入一片黑暗。
我只能听到李婶急促的呼吸声和偏房传来的诡异刮擦声。
“只不过那时候,我们以为是红漆!”李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
我的头皮发麻,面对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慌过。
就在这时,乌云散去,月光重新照进堂屋,李婶的脸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嘴角诡异地扬起。
“回到家……打开棺材!”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那闺女……长得眉清目秀!穿着龙凤褂,的确是结婚当天死的,可脖子上……有勒痕!
偏房的红棺好像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咚的撞击声。
李婶却似乎没听见,继续用那种诡异的语调讲述。
“她身上……好多淤青!”李婶的眼神变得空洞,“像是……被人打的。”
堂屋里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李婶突然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朝偏房走去。
“我老伴……按阴媒说的!用红绳系住他们的手腕!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男左女右。”
我手脚有些冰冷,却强自镇定。
江轻尘的玉佩在我胸口发烫,似乎在警告我危险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