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过后,影子彻底从李婶身体里被抽离出来,化作一团黑雾缩回红棺里。
李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倒,我赶紧冲上前接住她。
“李婶!李婶!”我轻轻拍打她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她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里终于恢复了清明,但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姑娘!”她气若游丝地说,“快走,她要醒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偏房,顿时浑身血液凝固,那口红棺的盖子已经慢慢打开,一只惨白的手正搭在棺沿上,指甲漆黑如墨,正一点点往外爬!
我一只手扶着李婶,另外一只手甩鞭抽去。
那手瞬间缩回,我几乎看都不看,甩了两张符贴在棺材上,暂时镇住。
“走!”李婶用尽最后的力气惊恐的说,“去找阴姥姥!”
我咬咬牙,将李婶扶着往外面走。
她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我刚冲出堂屋,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不敢回头,急急往院门跑去。
夜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脸,带着腐朽和血腥的气息。
李婶在我背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她的呼吸越来越弱。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去找阴姥姥!”我气喘吁吁地说,脚步不停。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院子时,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像是无数个人同时在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就贴在我的后颈上。
“别回头!”江轻尘厉声警告。
我死死盯着前方,用尽全力冲向院门。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门闩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拽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惊叫一声,挣扎着回头,看到一只惨白的手从地底伸出,正死死抓着我的脚腕。
那手的指甲缝里满是泥土,皮肤上布满紫黑色的尸斑。
“滚开!”我挥动黑鞭,狠狠抽在那只手上。
手立刻拍散,但地面上突然鼓起无数个小土包,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蠕动。
我顾不得多想,一把拉起李婶继续往外冲。
院门近在咫尺,我却感觉像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我们冲出了院子。
奇怪的是,那些诡异的声响和动静在我们踏出院门的瞬间全部消失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宅院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李婶躺在一旁,脸色灰白如纸。
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憔悴。
“狐狸岭!”她气若游丝拿出一根纯白的香塞给我,对我说:“往北走三里,点燃……”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李婶,你再坚持一下!”
她摇摇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不行,她已经缠上我了。”
我这才注意到,李婶的右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痕,正是阴媒婆给的那条红绳!
绳子已经深深勒进肉里,周围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
“这……这是!”我的声音发抖。
李婶的瞳孔开始扩散,“找阴姥姥……她能破……”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极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惊恐地看着她的脸开始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对不起!”这是李婶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她的嘴巴猛的张开,一团黑雾喷涌而出,直扑我的面门!
“小心!”
江轻尘的警告和我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我下意识地挥动黑鞭,鞭身上的暗红纹路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黑雾被红光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在夜空中。
李婶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昏迷过去。
胸前的玉佩传来微弱的凉意,江轻尘的声音带着疲惫:“走吧!”
夜风卷着枯叶从我脚边掠过,像是在催促我快走。
“往北三里,点燃……”我喃喃重复着李婶刚才的话,抬头朝着村外看去。
搀扶着李婶,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出村。
而身后,李婶家的宅院里,三口棺材还静静地躺在屋里。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诅咒的院子,转身踏入漆黑的夜色中。
手腕上的黑鞭重新变回骨镯,但在月光下,我能看到镯子上多了一缕黑气。
这一夜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有些怨念,比死亡本身更恐怖。
有些契约,连魂魄都无法逃脱。
而现在,我和江轻尘的命运,也永久的纠缠在一起……
李婶昏迷前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往北走三里,点燃……”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根纯白的香,触感冰凉细腻,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骼磨制而成,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江轻尘,这香……”我低声问道,手指微微发颤。
“是狐引香。”江轻尘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虚弱却清晰,“以狐骨为引,燃之可通狐仙。李婶……不简单。”
我心头一震,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李婶。
她手腕上的红绳已经勒进皮肉,紫黑色的纹路沿着血管蔓延,像是某种诅咒正在侵蚀她的生命。
“走!”我咬牙,搀扶着她,朝着北方快步前行。
夜风呜咽,山林间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
我按照李婶的指示,走了约莫三里地,终于在一处荒僻的山坳前停下。
“就这了。”我深吸一口气,点燃了那根白香。
“嗤——”
香头燃起的瞬间,竟不是寻常的烟雾,而是一缕银白色的轻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缓缓凝聚。
我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那缕白烟扭曲、变幻,最终……
化作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
它通体雪白,唯有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轻盈地悬浮在空中,尾巴轻轻一甩,便朝着密林深处飘去。
“狐引路!”我心头一喜,连忙搀扶着李婶跟上。
白狐飘得极快,我只能勉强跟上,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脚下的路也渐渐消失,仿佛进入了一片无人踏足的禁地。
不知走了多久,白狐突然停下,在一座陡峭的山崖前消散无踪。
我抬头望去,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