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很聪明，他知道只能用我父母将我挟持到白河村。
但绝对不可能让我跟着他回阴宫的。
我会想方设法把我妈救出来，但我不会傻到乖乖就范。
我落在他们手里，对他们来说我妈就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我也没有丝毫筹码可以谈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骨镯，冰冷的触感让我稍稍镇定。
李桓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堂屋里闪着幽光，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看来今天，只能是你死我活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李桓忽然笑了，那笑声里竟带着几分凄凉。
他抬手示意那些戴着无相皮的同伙稍安勿躁，然后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五岁那年，亲眼看着亲生父亲把我母亲掐死。”
堂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屋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破旧的窗棂嘎吱作响。
“为了赌，他把我卖给了别人。”李桓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那把刻满符文的短刀，“那天夜里下着大雨，我光着脚在泥地里跑了三里路，最后还是被他们抓了回去。”
堂屋角落里的阴影似乎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更加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十五岁那年，我亲手杀了我父亲！”他抬起头，眼神空洞：“后来，阴傀宗收留了我，因为我天生阴脉贯通。”
屋外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仿佛在为这段往事伴奏。
我握紧骨镯，感受到它传来的微弱脉动，提醒我保持警惕。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活在阳光下。”李桓忽然看向门外，微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斑驳地洒在地上，“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注定要在阴暗里腐烂。”
我沉默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怜悯。
这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年轻人，眼睛里藏着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李桓突然转回话题，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什么交易？”我警惕地问。
“如果今天我死在你手里，”他顿了顿，才说道“你把我的骨灰撒入海里。我喜欢被风轻轻卷走，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堂屋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一直按在腰间的一个锦囊上，那里面大概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说的交易呢？”我打破沉默。
李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如果你不敌，被我带回阴宫，我可以保证你养父养母安然无恙地活着。”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好。”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我猛地扭头，只见三十几个戴着无相皮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阴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
李桓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黑色西装都开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不会留手。”
“我也是。”我冷笑回应，同时快速环顾四周。
院墙左侧有个坍塌的缺口，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就在我盘算突围路线时，李桓突然掏出一颗漆黑的珠子朝我甩来。
我手腕一抖，骨镯瞬间化作银鞭，啪地一声将珠子抽得粉碎。
砰——
珠子爆裂的瞬间，一团浓稠的黑雾喷涌而出，转眼间吞噬了整个堂屋。
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脚踝攀爬而上，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
“滚开！”我厉喝一声，银鞭在黑雾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
啪！
鞭梢传来击中实体的触感，伴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黑雾略微散开，我看到一个戴着无相皮的同伙倒在地上抽搐，他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
“江轻尘！”我大喊，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单薄。
“我在。”
近在咫尺的回应让我心头一松。
一道银光劈开黑雾，江轻尘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
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冷光，露出的双眼却比往日暗淡了几分。
“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们朝门口冲去时，李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拦住他们！”
十几个同伙同时扑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江轻尘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一股阴冷的气流席卷而出，将最前面的几人掀飞出去。
我们冲出堂屋，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黑衣人。
他们沉默地围成圆圈，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泛着寒光的兵器。
光芒照在他们惨白的脸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左边！”江轻尘低喝一声，带着我向院墙缺口处突围。
他的手掌冰冷得不似活人，但却能让我动荡的心感到平静。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包围时，李桓鬼魅般出现在前方。
他手中的短刀泛着幽绿的光芒，刀身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你以为能逃得掉？”李桓说道，刀尖直指我的咽喉，“今天要么交出东西，要么……”
他的目光移向我的脖子，“跟我走。”
江轻尘一步跨到我面前，青铜面具下的眼睛寒光乍现：“就凭你？”
李桓不再废话，短刀如毒蛇吐信般刺来。
江轻尘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向对方胸口。
李桓灵活后撤，那些同伙也闻声而动，齐刷刷向我扑来！
“小心！”江轻尘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双手快速结印。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我们周围形成，将扑来的人挡在外面。
然而李桓的短刀竟然穿透了屏障，直取江轻尘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挥鞭缠住李桓手腕，用力一拽。
短刀偏离方向，只在江轻尘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你……”
我注意到伤口处竟冒出缕缕黑烟。
话还没说出口，李桓趁机又掏出一张猩红的符纸，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一条火蛇朝我面门扑来。
江轻尘伸手一掌将火蛇拍散，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