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杀术需要媒介。”
江轻尘的声音透着十分凝重。
他站在窗前,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施术者必须通过某种物品与你建立联系。”
我浑身一颤,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宿舍里米阳凭空出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那时他就是提前在宿舍床下贴了一张阴符,才能直接灵魂出窍出现在宿舍里。
还有梦里那个三眼白男人,他曾经在我家里打过电话威胁我。
肯定是他们在我家里时做了什么。
“床底!”我猛地翻身下床,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也顾不上疼。
颤抖的手指掀开垂落的床单,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可床下空空如也。
“不在这里……”
我喃喃自语,转而扑向衣柜。衣物被一件件拽出扔在地上,梳妆台的抽屉被整个拉出,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江轻尘静静看着我发疯般的搜寻,直到我将整个房间翻得底朝天。
“冷静点。”他终于开口,“媒介不一定是实物,也可能是……”
忽然,大门外面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我僵在原地,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那敲门声不紧不慢,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江轻尘微微颔首,面具下的目光沉静如水。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符刀走向大门。
沉吟了一下,我直接把门打开了。
外面站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大束百合花。
她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你是梵音姐姐吗?”
“你……有事吗?”我没有接花,手指悄悄按在骨镯上。
“这是漂亮姐姐让我送给你的。”小女孩踮起脚把花往前递。
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什么漂亮姐姐?”我警惕地环顾四周。
小女孩摇摇头,放下花就蹦跳着离开了。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关上门。
“不对劲。”江轻尘盯着那束花,声音冰冷。
我也察觉到了,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给我送花。
尤其是陌生人。
我转念一想,急忙拨开花朵,果然在花茎间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的瞬间,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如果想知道跟你结阴宴的那口子身世,晚上六点,我在七椀居等你!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是陷阱。”江轻尘斩钉截铁地说。
我盯着娟秀的字迹,脑海中闪过那个戴口罩女子的身影:“不,或许是那个知道你真名的人。”
我抬头直视他的面具,“她对你……很熟悉。”
江轻尘沉默不语。
“你有没有想过……”我声音发颤,“可能是你的家人找来了?你被镇压在老庙时与世隔绝,现在……他们来找你来了,或许是想让你回去。”
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我的心忽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江轻尘的身影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不重要。”他的声音里带着百年孤寂淬炼出的漠然。
“可对我很重要!”我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布料下的手臂冰凉如玉石,“那些穿法衣的人灭了摆夷族,还伤害了你。”
我喉咙突然哽住,在老庙见到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铁链、符咒、镇魂钉……
阳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我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
江轻尘抬手似乎想碰我的肩,又缓缓放下:“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摇头,“她能感应到你。如果你在,她不会现身。”
“你这样太危险。”
“我现在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了。”我挤出一个笑容,“就算打不过,也能撑到你赶来。”
他沉默良久,终于妥协了。
我转身去卫生间洗脸。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内心的焦灼。抬头时,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吓人。
“幻觉吗……”我喃喃自语,低头搓洗手上的泡沫。
突然,余光瞥见镜中的我竟然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猛地抬头,镜面却恢复正常。
正当我松口气时……
“咯咯咯……”
镜中的我突然咧嘴笑了,嘴角一直裂到耳根!整张脸皮如融蜡般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女鬼面容!
我踉跄后退,女鬼的利爪已经穿透镜面朝我抓来!
银光闪过,江轻尘一掌拍在镜面上。
女鬼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镜面咔地裂开,后面赫然贴着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看来,早就有人在你家做了手脚。”江轻尘的声音冷得可怕。
我双腿发软,被他一把揽住。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让我莫名安心。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别怕。”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摘下他的面具,看看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最终只是轻轻站起身,有些尴尬的说:“我没事。”
下午五点,我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裤,将符刀也带在身上。
“你要当心。他又一次叮嘱。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七椀居是县城最高档的茶社,不过我以前没有进去过。
这个点本该门庭若市,此刻却异常冷清。
我刚下车,就感到一道视线从二楼窗口投来。
抬头望去,一个白裙女子正俯视着我,不是戴口罩的那个女子,而是巷口见过的那个!
我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想到会是她。
她冲我微微一笑,转身消失在窗边。
茶社内古色古香,檀香的气息萦绕不散。服务员刚要开口,我直接道:“我来找人。”
踏上楼梯时,木质台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二楼光线昏暗,唯有靠窗的位置洒满夕阳余晖。
白衣女子正在沏茶,纤纤玉指拎着紫砂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抬头冲我一笑,眼角有颗泪痣,衬得整张脸愈发楚楚可怜。
“我们又见面了。”她声音轻柔,推过一盏茶,“坐吧。”
我没有动,警惕地打量她。
看上去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如画,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别紧张。”
她葱葱玉指优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笑意吟吟的对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江轻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