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曾这么一说，梁奕面露恍然大悟之色，点了点头。
“之前问你们，你们不是说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这又是……”
小曾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
片刻后，他稍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这才继续说道。
“这不是陈sir从你那得知了你的分析后放心不下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灵异局现在人手到底有多短缺，上次给你们调来的后面那一百人都是总部那边挤牙膏硬挤出来的。”
“现在全国各地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总部那边的意思是遇到任何问题，能克服就克服，他们自己还有更大的麻烦！”
“我和陈sir也是迫不得已，先把手上的事给放下了，否则要是你真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陈sir要被自己给气死，总部那边说不定也要怪罪的。”
“妈的，就你他娘的是个香饽饽，赶路赶得我快累死了，还好至少赶上了！”
听到这话，梁奕微微一怔。
倒不是惊异于灵异局和陈国安对自己的重视，而是对小曾前面说的话感到疑惑。
灵异局……居然已经缺人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自己先前感受到的强大和财大气粗都是错觉不成？
似乎是看出梁奕的疑惑，小曾迟疑了片刻，苦笑一声道。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和大多数民众一样，觉得咱们灵异局除了表面上这点事啥也没干。”
“你知不知道从妖魔暴动到现在，灵异局已经死了多少人？”
梁奕摇了摇头。
小曾脸色一肃，抬手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梁奕眉头一紧。
“三万？”
小曾有些凄凉的一笑，眉眼间一下子流露出无尽的疲惫。
“三万？”
“三十万。”
“每有一座城市出现妖魔暴动，首先被血洗的便是当地灵异局，算上那些灵异局的普通员工，便来到了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而且……”
小曾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凑到梁奕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更大的威胁来自境外，整个边境线，几乎没有不被妖魔冲击的地方，你这么聪明，从来没想过吗？”
“妖魔暴动怎么可能只是境内的妖魔，它们不就是与境外里应外合吗，就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为了抵御境外妖魔的侵犯，灵异局死了五万异能者。”
“你没听错，是五万异能者，不是普通人。”
小曾好似哽咽了一瞬，但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好似刚刚那一道扭曲的音调只是错觉。
他眼中闪烁着极为危险的光芒，那似乎是死命压抑着的怒火，又似乎带着无尽的绝望。
梁奕脑海中好似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响，瞳孔猛地一缩。
是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百年前妖魔鬼怪忽然出现，开始在已经遍地都是人类的蓝星肆虐，而在神明出现之前，有数个月、将近半年时间的空档期。
那时的蓝星，用生灵涂炭、流血漂橹来形容都难以具现出惨状的十分之一！
大国拥有高科技武器尚好，再加上高效的组织能力，能够负隅顽抗，奋力与妖魔周旋，抢占下来一线生机。
而那些本就弱小的国家，面对如此飞来横祸，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在短短数个月内，龙国周边那些弱国小国尽数被妖魔鬼怪屠戮干净，完全成为了妖魔鬼怪栖息的领地！
即便是诸如毛熊国这样强大的国家，却也没有多余的力量顾及本国所有的领土，最终只能选择放弃大片土地任由妖魔占据，集中力量龟缩在一处。
到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国家之间都不再交流或没法交流，只能偏居一隅以求安稳，一直到神明降世，与人类达成神明与信徒的关系，这样的局面才稍有缓解。
尽管如此，那些已经被妖魔灭国的弱国小国，却再也没有复苏的可能。
而龙国的四周，类似这样被灭的小国有太多太多，即使邻国未曾被完全灭绝，尚存的领土却也未曾与龙国领土直接接壤，中间隔着大片的荒野密林，也就是妖魔鬼怪占领的栖息地。
这就导致，龙国边境外几乎完全孤立无援。
正如小曾所说，本次妖魔暴动不可能仅仅是龙国内部妖魔的肆虐，而是里应外合，甚至边境的妖魔冲击更为猛烈，在悠长的边境线上不断向内蚕食！
直到这一刻，梁奕才明白为何灵异局方面在内地各处针对妖魔进行的反抗都不算太过激烈。
那是因为，更大的威胁来自境外！
以至于强大如异能者，一月不到的时间内死了足足五万有余！
梁奕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小曾看他一眼，苦笑道。
“连你都想不到这一层，至少说明咱们高层对负面信息的封锁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也是出于防止民众恐慌的考虑，应该说我们高层大部分时候都在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是有时候看到网络上那些人还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喝着干净的水，却举起键盘来骂灵异局不作为，还是难免有些寒心。”
“还有类似谢灵清和丁瑞这样的叛徒出现，其实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他们身份不同，消息比普通人灵通，自然也会有自己的选择。”
“还有在座这些神明们，代理人或许不知道这些事，神明还能不知道吗？”
“神明对于妖魔鬼怪气息的感应应该最为强烈才对，说到这我倒是有点怀疑你和牛头马面白无常的关系了，还是说祂们真的不知情？”
“至少对于那些消息灵通的神明而言，祂们不过是象征性的帮帮忙罢了，只要妖魔暴动没有直接降临在自己头上，祂们只会明哲保身选择观望的。”
“梁奕，不要忘记了，神明和妖魔之间互相杀戮，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换句话说，妖魔对人类而言是绝对的敌人，对神明却不一定是如此。”
“祂们所需要的，只是信徒和香火罢了。”
小曾始终将音量压到最低，紧紧贴在梁奕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
梁奕心中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小曾在这些天里跟着陈国安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觉得今天的小曾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