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太监领命而去。

    沈小姐则是不顾宫人的搀扶颓然坐在地上,眼角落出一滴泪来。

    沈小姐的眼睛看向的是方婳的方向。

    方婳知道梦中的沈小姐是看不见自己的。

    可是却还是被她眼中极为痛苦的神韵刺的心脏疼了一下。

    宋静儿和谢安。

    两个都是沈小姐幼时的玩伴。

    一句青梅竹马尚且比不了他们的情谊。

    眼睁睁的看着幼时珍重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心里是何等的痛苦?

    方婳了解这个滋味儿,她突然有些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可是画面又是一转。

    方婳知道这是皇贵妃的另一重梦境了。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

    这次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第一个梦时的那样。

    只是与当时不同的是。

    第一个梦里那些灌木还尚且郁郁葱葱,可是到了这里却只剩下了一片枯黄。

    沈小姐呢?

    方婳四下张望却瞅不见来人,不由得心中焦灼。

    这是皇贵妃的梦境,可是她本人却不在此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还没等她多想。

    却突然听见空中传来利刃刺破长空的声音。

    方婳回头望过去,只见几枚黑色的羽箭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脚下,穿过了她的身体。

    “奉陛下之命,征讨贼子!所见谢家余孽一律除干殆尽。一个不留!”

    方婳亲耳听到那几个赶来的羽林卫口中说着这样冰冷无情的话。

    不由得猛然回头。

    贼子?谢家?

    难不成是!

    方婳倒抽一口冷气,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不其然,在她回头的瞬间。

    就见面前冲出来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

    这正是之前同沈小姐交好的宋静儿以及她的女儿。

    此时的宋静儿,已经不复往昔的端庄秀丽。

    向来温柔娴静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这样惊慌的神情。

    那些雨林味却并不急着将人捉捕归案,反而是一步一步的缩小着包围圈。

    仿佛猫抓老鼠一般,不停的戏谑着。

    “射她的腿!”

    其中一个首领,冷笑一声,对着身旁的一个喊道。

    那羽林卫果然手搭弓箭,“飕”的一声,一只长剑就正中到了宋静儿的右腿。

    “啊!”

    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只有另一只手还护着她胸前的女儿。

    “娘,我害怕!”

    那小女孩儿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胳膊大哭道。

    “你起来呀,娘亲。你流了好多的血!”

    宋静儿杏眼之中,满是恨意,她把怀中的孩子一推,拼命道:“孩子,快走!”

    “只要你还活着,谢家的香火就不会断,记住千万不要复仇!”

    “死到临头了一个也跑不了!”

    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人狞笑一声,亲自手搭长弓,这一箭正中那小孩子的背心。

    “危险!当心!”

    眼看对方要对小孩子下手。

    方婳此时也忘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惊呼一声便要扑过去。

    可是他的身体在这梦境之中是透明的。

    纵然想要补救,却无济于事。

    方婳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箭扎到了小孩子的背心之上。

    可怜的小孩儿。还未来得及层叫一声便倒头再定,已然气绝身亡。

    “芸儿!”

    宋静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方婳听的揪心不已。

    旁观者便如此揪心,更不要说作为母亲的宋静儿了。

    她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爬到自己的女儿身边去。

    可是那帮羽林卫已经围了上来,动手开始扯着她的衣服。

    “谢将军的夫人,居然还能有如此姿色!”

    “怪不得那乱臣贼子到死的那一刻还是放心不下府中的美娇娘。”

    “谢安不是乱臣贼子!”

    宋静儿抱着自己的女儿,目光中的恨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穿透围着她们母女那帮人。

    在宋静儿眼里,这帮人已经不是朝廷命官,而是从猛兽没什么区别。

    “是那狗皇帝,是那昏君!诬陷谢家通敌卖国!”

    “只不过是为了给塞北败仗找一个借口!”

    “昏君!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宋静儿眼中流出一行血泪。

    她凄厉的仰天长啸。

    “谢安,我这就来陪你了!”

    说罢竟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柄匕首,直直的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顿时血流如注。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这飞溅的鲜血喷到了脸上。

    “晦气。”

    其中一个往地下啐了一口。

    “这女人死了也不消停!”

    “大人,要把她们带去复命吗?”

    “陛下说过,今日这是不要让贵妃知道,把此地改造成被山贼袭击的模样。”

    “对于这两个人的尸首,都拉去乱葬岗喂野狗吧。”

    方婳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几个官差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飘入她的耳中。

    方婳险些怀疑自己是要听错了。

    谢家,谢安一行,居然是这样被覆灭的吗?

    上一辈子。

    方婳只知道边塞有人捣乱,致使军官损失惨重,裴寂大发雷霆。

    后来查清楚是有人通敌叛国。

    裴寂便将那家给抄了。

    方婳隐隐约约有了解那户人家姓谢,听说在朝中几代为官。不想竟出了这么一个叛徒。

    方婳那时还对这谢家心生怨怼。

    裴绝一怒,伏尸百万。

    那时候就连在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陛下一个不小心就将他们的人头砍掉。

    可没想到中间居然有这么大的事端吗?

    方婳心里乱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可怕了。

    帝王心术,说是心狠手辣,也不过于此。

    方婳又看了一眼躺倒在地血泊一片的母女。

    简直不忍直视。

    可怜谢家为这皇朝肝脑涂地,到最后居然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下场,还是被人强加上去的。

    裴绝,真是欠了好多条人命!

    方婳正沉浸在思绪之中,有些不忍再继续往下看了。

    可是围在那对母女身边的羽林军却再次有了动作。

    就当这些人要将抱在一起的母女分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带着刺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正要动作的那人身手上。

    顿时连皮带肉血肉模糊。

    “我看你们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