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处理完堡内的诸多繁杂琐事之后,武长风便马不停蹄地着手安排新兵的入驻事宜。
堡内预先建有军营,其存在的目的便是为这些新兵提供栖身之所。
至于新兵们的家眷,妇孺群体交由高敏负责安排,而那些老弱的男性则暂时托付给唐禾安置。
同时,为了不让自己被堡内琐事缠身,武长风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权力下放。
他将生活生产以及家眷管理等事务,交付给这些日子以来在各方面表现出众的人员,比如高敏、赵理等人。
当然,为了防止滋生腐败,郑秀娘也被委以重任,掌管银钱。
毕竟,她是武长风的童养媳,在武长风心中,除了母亲之外,郑秀娘便是最为亲近之人。
目前,目前,堡垒中的轻壮兵员数量已然达到三百七十人。
然而,经过严苛的训练之后,最终是否能够维持这一数字,一切皆还是未知数。
同时,将这些青壮士兵重新编成队。
采用老兵带领新兵的模式,以此促进新兵更快地成长。
还有选拔夜不收,当前只有两个,这显然远远不够。于是,武长风将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张衡和熊冶,让他们自行挑选合适的人选。
这夜不收,在大明无论是沿边、沿海还是内地都有设置。
选用者大多是身怀绝技之人,他们有的能飞檐走壁,行动敏捷如猿猴,有的掌握着各种杀人放火的奇巧手段,甚至还有要求熟知天文且擅长斥候侦察的。
在军中,夜不收的职责除了外出哨探敌情之外,还常常凭借其高超的技艺以及对地理环境的熟悉,承担着诸如烧荒、奇袭敌军营地或是劫营等重要且危险的任务。
而在大明边镇,还有一种比夜不收更精锐的尖哨,这些尖哨,经常要远出塞外,千里哨探敌情,在敌境内一呆就是数月,所行之地又都是人迹罕至的地带,所以非机警矫健,有胆气的人不可。
这些明军中的夜不收尖哨,除了技艺高超外,很多人还精通几门外语,比如上次从辽东投奔而来流民中,就有人精通蒙语,甚至还懂一些简单的女真语。
这些人如果训练好,对于武长风而言,无疑将成为一批极为出众的哨探与情报耳目。
张衡和熊冶选了六个看上眼的新人,武长风有幸看过他们训练他那几个部下,不由大开眼界。
两人那六个部下,连老兵在内,有三个犯有夜盲症,张衡二话没说,就找了几副鸡肝,猪肝,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蝌蚪让三人生吞下去。
三人都是脸色发白,有些犹豫。
熊冶厉声道:“我们夜不收军士,时常在夜间前往各处哨探,往后也常被选用敢勇死士夜袭虏营,你们如晚上不能识物,又如何随我出去刺探?”
强迫着三人将蝌蚪等物生吞下去。
后来那些小屁孩还编了顺口溜:“要想眼睛亮,蝌蚪拌蒜酱”。
此后两人便带着六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不知前往哪里去,武长风也放心地由他们那去训练。
那些新人在老人的带动下,学习站队列队很快。
而那些老兵,武长风也给他们加入了新的训练内容。
武长风现在战兵队中只有刀盾兵,长枪兵,火铳兵三个兵种。
在那些老兵之中,他们在列队组队以及相互厮杀配合方面,已然具备了一定的默契。
新兵们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队列十分差劲。
武长风亲自下场指导,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耐心纠正。
在老兵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他们不懂,队列都站不好,实则意味着有人对命令的执行存在偏差。
而将这种情况放大到战场上,那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致命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还能保持严整队形的军队那就是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反之就是乌合之众。
所以,武长风不耐其烦,每天都训练站列。
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武长风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对着面前的新兵们,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伙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本官招大伙前来就是为了要练兵。或许有人心里犯嘀咕说练兵关我们什么事?咱们只是屯兵,打仗那是战兵的事,说这话的人可就错了,打仗可不光是战兵的事,它随时有可能会落到咱们的头上来!”
“现在,一个挨一个,左右保持一臂距离!动作快点,从这一刻起,谁也不许交头接耳,要是谁敢再乱说话,可别怪我手里的棍子不认人!现在,听我口令,全体立正!”
开始时,队列训练可以说更是惨不忍睹,百多人的队伍,歪七扭八,活像一条蜿蜒却毫无章法的长蛇,而且连最基本的左右方向都分不清,乱成了一锅粥。
看到这样的情形,武长风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后来武长风灵机一动,想到了不知道是以前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是后世清末民初北洋政斧训练新军时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军官灵机一动,在士兵的左臂上帮了一条绳子,借此来让士兵分辨左右。
武长风决定依葫芦画瓢。
左臂绑红绳的认作“左将军”,右臂绑蓝布的封为“右都督”
几天之后,鞭子加呵斥之下,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队列水平大幅提升,渐渐有了后世军队的模样。
如今,这些军士对命令的执行堪称到位,哪怕前方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只要武长风不喊停,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这般成效让他颇为满意。
……
这一天,阳光透过仓库的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武长风站在堆满军械的仓库里,眉头微蹙,仔细翻看着送来的清单。
唐禾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说道:“军服只有夏装,军帽没有,倒是发了些网巾,布面甲二百三十领,锁甲二十领。”
“长枪四百杆,腰刀六十把,遮臂三十,高钵盔二十顶,笠盔是全的,有三百七十顶。”
“鸟铳的事情我跟拨军需的人都说了,杂乱的火器不要,只要鸟铳多备些,又拿了王光誉的书信给他看,加上周大人和拨来的,有一百二十杆。”
鸟铳的数量让武长风颇感意外,没想到竟能达到一百二十杆。
当然,这其中的麻烦颇为费劲。
许真那家伙办事还是拖拖拉拉。
还是武长风抽时间去信一封王光誉。
王光誉的亲笔信甩在许真桌上,许真这才磨磨唧唧派下面的人划拨。
为此,武长风也没少花银子打通关节,各种小鬼难缠。
周全宗得知这个情况后,如果不是武长风拉着,他差点没去州城骂官。
“看了几件布面甲,里面甲片不厚、数量也不够,上下加起来甲叶只有一百三十多片,大部分都在胸前,下面的甲叶只有些许,防不住什么。”
武长风点了点头,合起了手中的单录。
“有一百多片甲叶已经不错了,好歹也是铁的。”
“二年的时候,在北京城里,你可能没见过那些京营兵,他们的甲里面塞的真就是纸。”
听到武长风说起京营,一边的张衡神色不屑的骂道:“狗屁京营,辽东的乞丐都比那些京营能打,个个瘦的跟竹竿一样,吃空饷吃成那模样,拉到辽东来活不过三天就要被人砍了脑袋。”
武长风不置可否,明朝的京营已经烂到了根里,数万京营能打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挑出来一千人。
所有的武备之中,也就是神机营的现在仍然是拿着最新的火器还能用用,其余的京营兵一把称手的武器都找不出来。
武长风走进军械库,拿过了一支鸟铳。
鸟铳入手沉甸甸的,拿在手中,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分量。
手握着的木柄朴实无华,没有多余装饰,也没有粗糙毛刺之感。
铳管长度超过一米,将鸟铳整支放下,差不多到武长风肩膀下方位置。
武长风向着旁边正在练习队列的一众新兵看了一眼,他的身高已经到了一米八,比那些新兵都要高不少,一般人拿着基本都是肩膀的位置。
“鸟铳试了吗?”
“放过几只,其余都检查了,送来的都是些铳管厚的,没什么问题,轻易炸不了膛。”
张衡咬着牙,有些肉疼,问道:“这鸟铳,真有那么重要?”
他这几天没参加夜不收的训练,交给熊冶,他则带着唐禾在州城和劲勇堡之间来回跑,依照着武长风的要求,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发军械的那贼鸟让其关照。
本来这种外交的事情,武长风想交给唐禾单独去。
但想想唐禾一个人不稳妥,便让张衡带着,见过场面后,在把这些对付官员的事情交给唐禾。
武长风没心疼银子,倒是把张衡心疼的要死。
“有这银子,够买副好甲了配把好刀了。”
二十两白银虽说不要他出,但是张衡还是觉得不值当。
在以往的作战中,这玩意真的不如砍刀来的畅快。
“自然重要。”
武长风拿起鸟铳,端在手上,将枪管举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
左目微闭,右眼睁开,三点一线瞄着前方的旗杆。
端着鸟铳,一种莫名的感觉从武长风的心中缓缓上升。
火器是未来战争的主流,尤其是当燧发枪开始普及之后,火器的可靠性会翻上数倍,彻底成为战争的利器。
“选一百二十名表现优异的作为鸟铳兵,笠盔、布面甲、青衣全都发下去,布面甲鸟铳兵留四十领,腰刀全配给鸟铳兵,其余的发给其他旗。”
“所有人员披甲训练。”
“锁甲、高钵盔、遮臂暂时先都留下。”
武长风放下了手中的鸟铳,将其重新放回仓库,随后回头看向营地之中一众站立于原地,昂头挺胸,一动不动的新兵。
“七天之后,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