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熊冶,速带一部骑兵,务必给我抗住敌人精骑!”
武长风声若洪钟,振聋发聩的吼声穿透战场喧嚣。
余下骑兵跟随他冲入流寇包围圈。
此刻,军阵乃是整个战场的中流砥柱,绝不能有丝毫败退,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底线!
杀声震天,此起彼伏。
那些几乎毫无装备、形如散沙的饥民流寇,竟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劲勇堡骑兵,其后果不言而喻。
面对骑兵如狂风暴雨般的砍杀,他们恰似成熟的麦子,在锋利的镰刀下,齐刷刷地成片倒下。
军阵内。
周长寿作为第一个被劲勇堡招收的军士,正举着盾牌,抵抗流民冲击。
此时有部分持大刀、线枪、大斧的流寇,重重砍在他的盾牌上。
他将身子都缩在盾牌后面,咚咚巨响震的他耳膜生疼。
“龟儿子的”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突然明白总旗为何总说“盾牌要当婆娘护着”——对面流寇那柄开山斧,愣是把三层牛皮盾劈得露出了柘木芯子。
“不准后退!挺腰!缩卵的都是孬种!”
刀兵队长的嘶吼声不断传来。
因为铠甲数量不足,所有的刀盾兵都没有甲具,队长心中没有多少底气,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些流寇,只能不停朝队列大喊给自己壮胆。
周长寿只觉手臂仿若被千钧重担压着,酸疼的不行,他很想后退,很想休息。
但还在咬牙坚持,等待前排流寇力竭,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知道,现在不是躺地上休息的时候,会被拥挤的敌人踩爆肚子。
他今天早上喝得肉汤还未消化干净。
这个月的饷银还未发。
“坚持!坚持住!活着能拿饷银,可以娶妻生子!”
周长寿双眼血红,似乎拿饷银在吊着他的命。
但他感觉自己很憋屈。
一直被压着打,站不起身,动不了脚,手酸指疼。
就感觉自己像是木桩,一下一下被钉入大地。
终于,憋屈的劲化为爆发之力,感觉敌人攻击弱下来后。
周长寿掀起身子,连人带盾朝一名流寇撞去,这名措不及防的流寇被三十多斤重的盾牌加上他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连人带盾撞倒在地。、
“啊!”
周长寿嘶吼一声,似在壮胆,长刀越过盾牌,从侧面探出,全力挥舞劈下。
那流寇还未爬起来,脑袋便从中间开了花,红白之物喷溅,喷了周长寿一脸。
他大口喘着粗气。
盯着被自己砍倒的流寇,周长寿身躯颤抖着,第一次击敌,似乎也没……想象中的可怕。
就在此时。
周长寿两侧响起两声惨叫,劲勇堡军阵反击战斗已经爆发。
“呜——————”
军阵之中号角再响,
长矛兵从军阵盾牌缝隙中,急速刺杀而出,猝不及防的前排流寇仓促迎战,两名流寇被长矛刺中躯干,矛头迅速抽走,血雾如喷泉般从创口喷薄而出,两人瞬间委顿在地,生命之火迅速熄灭。
周长寿架着盾牌,敌人的血流过眼眶,整个世界浸入一片血红。
面前惨死的两个流寇,让他瞬间意识到,只要能把敌人弄死,并一定非要耗费巨大力气去砍头。
应该留着劲力,长久作战。
他很想再次抽出长刀砍向敌人。
但两边的队友紧紧贴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他知道,只有这样的队形才能保证每一个安全。
“稳住!不要多想!”队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长寿想要逞能的冲动被压制下去。
是的,这是集体作战。
他虽然能即开空隙,但也会给敌人机会。
随着长矛兵的凶猛攻势,流寇阵营顿时一片慌乱,纷纷往后退缩。然而,后面挤满了新赶来的流寇,整个战场拥挤不堪,混乱到了极点。
敌方一名凶悍的刀盾手仍在原地抵抗,在长矛突刺之前飞快的将手中盾牌举起,两支长矛凶猛的撞上盾牌,两层牛皮的木盾猛烈抖动,上半部分狠狠的回撞在他肩胛位置,一个矛头击穿了木盾,在背面露出雪亮的锋尖。
持盾的流寇立刻变成集中攻击的目标,他的盾牌被长矛刺穿,劲勇堡那长矛手拼命回拉,将他的盾牌拖得远离身体,无法灵活移动,惊慌之中也没想起要丢弃盾牌逃命。
“从侧面!”
队长仰头看着战场焦急的吼道,但激烈的交战中,长矛手已处于极度紧张之中,没人听到队长的叫喊,没人记得什么攻击要领,每日十扎五百次的训练,只让他们形成了刺杀的肌肉记忆,就是一个动作不停的重复,向着那盾手刺杀。
很快侧面两支长矛扎中他的肩膀和大腿,那流寇嚎叫一声,持盾的左手反而抓得更紧,长矛仍然陷在盾牌中,就像被那长矛手拖住一般。
盾牌已经失去作用,周长寿抓住机会,从侧方杀入他腹部,盾手仰头惨叫,左手一松扑跌在地,血水瞬间涌上路面。
“继续攻击!”
队长手中的藤牌护着侧面,指挥周长寿等人向前攻击。
此时的流寇的长矛手加入战场挥舞长矛、线枪,横向拍打劲勇堡的长矛兵,让劲勇堡矛手无法攻击,战场上一片啪啪的枪杆拍打声。
流寇后排几声大喊,从前面肩膀之间飞出两个铁骨朵,两声噗噗的闷响之后,正中一名长矛兵额头,直接打出一个血洞,那名长矛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重重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同时,周长寿身边一名刀盾兵因为疏忽,被击中肩膀,盾牌被没拿住,露出破绽,被流寇乱刀砍死。
周长寿来不及惊悚,当即横向一步,堵住敌人要冲入军阵的势头。
前排倒下一个,后面就各自补上一人,倒下的人层层叠叠,战场上的血水四处漫溢。
“投标枪!”
军阵中传来命令。
周长寿后面的长矛兵,满足力气,向流寇投掷。
标枪接二连三飞向对方,后排的几名流寇应声而倒,拥挤的战场上不需要瞄准,跟弓箭一样,只要投出就一定会命中,标枪对于没有甲胄保护的流寇有凶猛的杀伤力,倒下的流寇在地上挣扎,投完标枪长矛兵凑到战线前和刀盾兵,用腰刀朝流寇的腿部挥舞,流寇则居高临下砍砸藤牌,防线一片混乱。
军阵之中,有队长老兵指挥,流寇防线的乱局,让劲勇堡能以多打少,一轮进攻刺杀两人,流寇仓促组织的防御再次崩溃,剩余的三排流寇乱成一团,拥挤着往后退去,但武长风率领带骑兵马匹阻挡了退路,此刻,正如同剥白菜一般,一层一层地朝着流寇砍杀过去。
兵败如山倒……
败局已定,颓势一旦形成,便如汹涌的洪水,势不可挡。再如何抵抗也只是螳臂挡车,一些试图负隅顽抗的流贼,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
武长风带领着甲骑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一般,轻而易举的便撕开了流贼的阵列。
这杀神长枪过处必带起串串血葫芦,竟比正旦日庙会上的糖葫芦贩子还利索。
流贼的原本包围劲勇堡的大阵被其撕裂开来,冲的四零八落,支离破碎。
疯狂砍杀不及逃窜的流寇,战场上惨叫连连鲜血狂飙,流寇尸体已经铺满那一段路面。
军阵的压力骤然减轻。
武长风甚至已经抵达周长寿面前。
“总旗!”
周长寿满脸血污,口中满溢着血气。
武长风甩了甩身上的血点,重重点点头,转而对着队长说道:“刀盾队表现不错,现在捡起长矛,支援张衡等人。”
“快快,小队行进,支援!”队长嘶吼一声,后背旗帜猎猎。
原本有些松垮的军阵,开始裂变。
以队长为单位,开始集结手下,纷纷抽出长矛,杀向正在与流寇精骑苦苦支撑的张衡等人。
“呜——————”
军之中号角再响,伴随着旌旗的挥动,军令也是一级一级的传下。
武长风举起了手中的令旗,望着再次向着东方溃败的流寇,喝令道:“其余部队均保持行军队列,沿路追击!”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