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套了!
劲勇堡城外的摊位彻底乱套了!
究其缘由,实在是秦山手中所持的那红色塑料盆太过新奇,诸位商人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虽一时难以断定这物件的用途,但有一点他们深信不疑:越是新奇罕见之物,转手贩卖,便越能赚取丰厚利润。
而且,面对买主,议价权还在自己手上。
但凡同样新奇物件多了以后,价格必然下跌。
典型的例子就是指甲刀。
当初洪涛第一个买到指甲刀,一刻不停,直奔京城。
据说某个大户人家,加价到五十两买走。
后续又有墩堡不少的妇人便卖指甲刀,收购价涨了一些不说,别的商人再次倒手,卖价还便跌落十两银子。
主要是指甲刀这东西,不是消耗品,典型的人走刀还在。
甚至可以说,一把指甲刀,全家都能用。
所以,当红色的塑料盘出现后,商人们都想吃第一口肉。
如果不是秦山身子骨还算可以,怕是要被撕散架了。
洪涛好不容易将秦山拖到自己的摊位,其他商人这才松手。
这便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卖方踏入某一摊位,其他人便不可再肆意拉扯搅和。
否则,众人争相竞价,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只能围观一番。
经过上次靠着新奇物件大赚一笔后,洪涛的摊位也置办得愈发高级起来。
他早早便备好了茶水与糕点,时刻准备着招待贵客。
“小哥快请坐。” 洪涛满脸堆笑,殷勤备至。
秦山恍惚一下。
他从来没有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像极了“村长”待遇。
他接触的最大官就是村长了。
只不过后来,饥荒肆虐,日子虽艰难,尚可勉强忍耐。
可祸不单行,流寇如恶狼般洗劫了他们的村子,全家老小惨遭屠戮,他自己也被流寇扣押,充作厮养,尊严尽失,毫无地位可言。
而后又被劲勇堡抓获,沦为戴罪之身。
不过,在他心中,即便身为戴罪之身,这日子也比跟着流寇时强了不知多少倍。
而如今,这些平日里自己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的商人,此刻却全都满脸堆笑地恭维着他,这让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饱受欺压的秦山,感到极不适应。
“老,老板不必客气。”秦山小声说着。
洪涛心中暗喜,对方在气势上已然落了一分,这在买卖交易之中,可是大忌啊!
洪涛却满脸热情地说道:“您是劲勇堡的军户,在咱们这儿,那可都是座上宾,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我不是——”秦山想要纠正自己的身份。
但洪涛却心急地打断道:“小哥,其他的不说,咱们进入正题?”
秦山哦了一声,连忙将塑料盆放在桌子上。
洪涛双眼放光,如获至宝一般拿起来。
无比轻盈,材质更是没见过。
洪涛心中一惊,不愧是劲勇堡,都是没见过的好东西啊!
“恕我冒昧,敢问小哥,这物件究竟是作何用途的?”
其实洪涛隐隐已经猜测得到,这个造型,像是洗脸盆啊。
“洗脸用的。”
“不会漏水吗?”
“不会。”
洪涛连忙往里面倒水,果然没有水渍漏出来。
他啧啧几声:“比铜盆,木盆轻多了,但耐用否?”
秦山也不知道怎么表示是否耐用,只是狠狠往地上一摔。
咣当一身。
塑料脸盆在地上跳了跳,完整无损。
洪涛等商人吓一跳。
要知道,无论是铜盆还是木盆,最是忌讳摔砸。
铜盆容易变形,影响美观。
木盆很有可能直接爆碎。
但没想到,这看似轻薄的塑料盆,竟有如此惊人的韧性,摔砸之下,竟安然无恙!
周围的众人惊呼中叽叽喳喳起来:
“还是蛮实用的。”
“不错不错,轻巧又耐用!”
“主要是这颜色不可多得啊,真鲜艳,而且,好像不是涂抹上去的,而是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那岂不是不会掉色?嘶!厉害了!”
“洪涛,你他娘的要不要?不要我要请小哥去我摊位了!”
……
不要?
怎么不要!
傻子才会拱手相让这等发财良机。
洪涛二话不说,直接开价:“十两银子我要了!”
秦山哪里知道此物价值,但临来之前,牛六师傅说了,少于二十两银子不卖。
虽然秦山觉得十两银子不少了。
但他依旧按照要价二十两。
洪涛犹豫一下,反复算着自己转手能卖多少钱。
感觉这个要价有点高。
但外围的其他商人虎视眈眈,也就是他们私底下达成不哄抬物价的规矩,否则二十两都拿不下。
洪涛一咬牙:“行!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交你这个朋友!日后有什么好东西,你直接奔着我这里来,绝对让你大赚!”
交易很快完成。
秦山离开摊位。
其他商人继续包围。
各种糕点塞了一怀。
这些商人无非就是在拉拢客户,目的和洪涛一样,下次有好东西来自己摊位,勿去别人家。
可谓是下足血本。
甚至,这些商人前瞻性超前。
哪怕是不卖东西的军户,也强行给小物品,就是为了刷脸熟,为日后摊位铺路。
毕竟,现在没有东西可卖,不代表军户们以后得不到奖赏贩卖。
秦山捧着一大堆小糕点,神色还在恍惚着。
此时的商人已经退去。
他独自站在宽阔的官道上
远处就是茫茫然的大地。
四下里无人注意他的存在。
他只需沿着这条官道一直走下去,便能远离此地。
他身上既有银子,又有吃食,完全可以走出很远很远,不必担忧挨饿受冻。
甚至,凭借身上的银子,他足以找个安稳的村子定居下来,或者去投奔其他流寇,在这乱世之中闯荡一番,或许还能在历史的洪流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一切,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是选择继续在外面闯荡拼搏,成为推倒大明这座大厦的一份子,还是回到堡垒,继续以戴罪之身生活。
转瞬之间,秦山思绪万千,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他转头了,向这墩堡城门走去。、
如果可以选择一个安定的地方,劲勇堡无疑是最佳选择。
他在这里有师父,可以学一门手艺。
虽然乱世出英雄,墩墙的前途同样不明朗。
但有手艺在身,江山可改,手艺依旧是吃饭的活计。
无论他怎么想。
他回来了。
黄虎挥挥手。
城上的军士挥舞旗帜。
隐藏在野外的骑兵策马而回。
到了城门口。
牛六倒是一脸欣慰,将他怀中的小糕点都拿出来,分给黄虎值班士兵。
黄虎也没有推脱,笑了几声便收下。
两人回到堡内,继续向着铁匠坊走去。
秦山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将糕点给他们?”
牛六没有回答。
若是回答,他只能说表面的答案。
那就是……黄虎都准备杀你了。
内在的答案是——
而秦山想得是,他本想将那些糕点作为正式拜师礼的。
现在一看,似乎也只有银子能拿得出手了。、
秦山也没多想,当下快走一步,来到牛六面前,跪地一拜:“恩师在上,请收我为徒弟!这是拜师礼!”
说着,将二十两银子捧了上去。
牛六呲牙咧嘴笑了一声:“银子不银子无所谓,我早就把你当徒弟了啊。”
话音刚落。
赵理手头一轻,银子不见了。
“你只需记住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徒儿定然会为师父养老送终!”
牛六满意的点点头:“早点上岸,在劲勇堡安家落户,肯定错不了,走吧。”
“好咧!”
赵理笑着抿抿嘴,小跑跟在牛六身后。
……
另一边。
武长风带着最新打造的兵甲,来到校场。
是否实用,还得实战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