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刀!
此话一出,姜常溢和众人纷纷一惊。
在大明百姓眼中,看病治疗无非就是号脉和汤药。
开刀实在是罕见。
更是吓人之举。
这也就是武长风是劲勇堡的甲长,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姜常溢说出这话,那孩子的母亲也得大嚷大叫了。
而武长风说开刀,那母亲虽然害怕的不行,但还是没敢说什么。
这就是对武长风天然的信任。
“先消毒,然后给孩子开刀,伤口太大了。”武长风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大堆手术器材扔进了水壶里煮着,接着拿出火钳,放在炉火上烧着。
“知道什么叫消毒吗?”武长风问了一声。
姜常溢呃了几声,他似乎有些认知,但说不明白远离。
武长风解释说道:“我先说,能不能听懂你有个印象就行。之所以消毒是因为空气中有我们看不见生命,这些生命带有能感染人的病毒。”
“啊?”
此话一出,不单单姜常溢懵逼了,其他人也纷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浮现。
甚至还有人抓着空气:“哪里有生命啊?”
“真的假的,武大人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那有生命存在。”
“嘶!我懂了,看不见摸不着,那不就是鬼嘛!”
“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众人越聊越惊悚。
武长风还能说什么……在显微镜尚未面世之前,谁也没想到空中有“活物”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深呼吸几口气。
他也是第一次给“人”开刀。
难免也有些紧张。
但事情总有第一次,经验多了,就顺手了。
自己学会,转而在教姜常溢,才会胸有成竹。
接着,武长风拿出两卷白布,一卷罩住自己口鼻,另一卷缠在自己头上,把头发紧紧地包在了里面,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那母亲见武长风不动了,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大人,我儿子还能救回来吗?”
“我不知道。”武长风面色凝重地回答道:“我只能尽力。”
又等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武长风就拿了一个钳子,先把白布夹了出来,平铺在毡布上,然后把剪刀和手术刀夹出来,放在那块煮过的白布上。
接着,他倒了一些酒精,开始仔细地洗手。
“姜常溢,你也来洗一下。”武长风一边洗手,一边冷静地说道。
“啊,我?”姜常溢有些发懵。
“嗯,我需要你来帮忙,洗一下手。”
“哦,好。”姜常溢连忙走了过来,武长风往他手上倒了酒精,教他一步一步洗手。
“记住,酒精能杀死那些看不见的活物。”武长风补充一句。
姜常溢很想说,能杀死鬼的不是黑狗血吗?
但这话没敢说出口。
“待会,我来给这个孩子动手术,我的手洗过以后,就必须一直举着,不能再碰手术器材以外的任何东西,所以我需要你把手术器材拿给我,这样我的手就不会沾上外毒,你拿的时候,记得这样拿,不会弄脏器材。”
武长风用另一把刀给姜常溢演示了一下,让他试拿了一次。
照葫芦画瓢吧,上一世电视剧中,不都是这么演的……
确认他会了以后,武长风让他拿着酒精壶,给自己倒酒精洗手。
洗完之后,武长风把手举在自己胸口,用眼睛最后扫视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任何能准备的东西之后,他沉声说道。
“那么,现在开始手术。”
“剪刀。”
武长风伸出手,姜常溢连忙把剪刀递给他。武长风拿着剪刀,缓缓地剪开了孩子伤口处沾着的衣物。
“夹子”
这个时代的夹子是用木头做的,但也能用,武长风用夹子把那些衣服碎片夹了出来。
“手术刀。”
武长风拿着刀,缓缓地切开了孩子的伤口。
“疼,疼!”
煮热的钢刀划开血肉,带来的剧烈痛苦让福宝忍不住抽搐起来,即便他失血太多,身子已十分虚弱,但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这就办法了,麻醉药品未曾在宝箱中开出来过,只能让孩子忍一忍了。
“阿秋,过来帮我抓着他的胳膊,不要让孩子乱动。”
看着孩子如此惨状,武长风没有一丝动摇,只是冷静地指挥着,小伙计阿秋应了一声,也连忙跑了过来,一手抓着孩子的伤胳膊,一手按着孩子肩膀,不让他动弹。
武长风的手术刀继续深入着。
慢慢有血液从武长风新切开的伤口渗出。
“火钳。”
烧得滚烫的火钳被递到了武长风手上,他感受了一下,从扭曲的空气判断温度已经足够,于是缓缓地用火钳烫着孩子伤口处的出血点。
滋、滋、
灼热的钢铁灼烧孩子伤口的声音,每一下都会让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颤。
门口围观的众人有许多不敢再看这惨状,他们闭着眼睛,捂着耳朵,浑身颤抖。
姜常溢和小伙计阿秋也浑身发抖,但不得不咬牙坚持。
孩子的母亲,她已经几乎快昏过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武长风面色如常,冷静地进行着接下来的步骤。
“火钳再拿去烧。”武长风说着,姜常溢接过火钳,颤抖地把它放回了火上,从烧灼的火钳上也传来了人皮肉焦糊的臭味。
“手术刀。”武长风说着。
手术刀再一次递到了他的手上。
孩子的惨呼声不断在这屋子里响起,但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了。
武长风看了一下孩子消瘦的脸。
这孩子平日应该就有些营养不良,现在这么大出血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劲勇堡的日子也就刚刚好起来。
军户家庭还能时不时吃到肉。
当然,肉也是军营的伙食、
没有参军的家庭,能吃上饭,肉食就是奢侈了。
武长风握紧了刀子,继续小心地切着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这孩子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处理难度还会进一步上升。现在则只要解决最后一个问题就行了。
动脉。
武长风闭上眼睛,人体左臂血管图在他脑海中准确浮现,他用刀切开阻挡着他的肌肉,然后,在胳膊伤口处的一小汪血堆里,就是这次处理的最终目标,破损的动脉。
武长风小心翼翼地切割着,慢慢让那根血管暴露出来,感觉长度差不多的时候,他把手探到福宝的伤口里,伸手揪住了那根血管,然后用灵活的手指给它打了个结。
呼,武长风长出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
“大夫,怎么样,我儿子救活了吗?”那妇人连忙问道。
“还没有,不过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度过了。”武长风说道。
他放下手术刀。
“酒精。”
酒精被递到了他的手上。
武长风的手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出此下策。
“按住了,不要让他动。”武长风吩咐阿秋,阿秋点了点头,手上用力,把福宝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桌子上。
武长风把酒精浇在了福宝的伤口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福宝剧烈的挣扎起来,但阿秋已经被提前提了醒,福宝就算挣扎得再厉害也没用。
“福宝。”
他妈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抓着木棍的手都在颤抖,她看着福宝剧烈地挣扎着,摆着头,忽然,福宝头一歪,不再动了。
“孩子!”福宝妈一下子慌了,连忙就要撒手看福宝的情况,武长风慌忙拦住了她。
“没事,没事,别急,福宝没死,就是晕过去了。”武长风连连说道。
他妈妈又担心地看了看,果然,福宝的胸腹还在起伏。她提起的心一下子又放了下来,整个人都差点跌倒了。
“大人,我孩子这是怎么了?”她问武长风。
“太疼,晕过去了,这是好事,接下来的疼他不用受了。”武长风说道。
“针线。”
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最后一步了。
武长风把黑色的棉线穿在了那根短短的钢针上。
他放松了下来,必须放松,紧张可不行。
这可不是布料,缝错了还可以拆,这可是皮肉,承受不住反复折腾。
万幸的是,武长风杀人如麻,对于血淋淋的伤口,没有丝毫不适。
动起手来,虽然慢了一些,但手指很稳,没有发生颤抖的现象。
怪不得人生导师说:精准与否就是屠夫和手术的区别。
从内到外,一层一层的来,小心不要扎破血管。
慢慢的,那道狰狞的伤口渐渐变小,收缩,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屋子内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武长风手上发生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