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虽然王博郡也归属怀来城管辖,也是王光誉的手下。
但本质上,劲勇堡,柳家窑堡等其他墩堡和周围的卫所是一体的。
而王博郡是怀来卫。
虽然内斗不止,但外人当前,各人也是一片声的叫起来,声势浩大。
王博郡大怒,他喝道:“你们是想依仗人多势众?还有贾木禾,你一个总旗,胆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本官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么?”
这点说不过去,林开济喝叱了贾木禾一声,贾木禾哼了一声,缩到一边去了。
王博郡道:“好,这些屯田地归属暂时不说,武长风,你劲勇堡抢夺我屯堡的军户人口,这又如何说?”
他都要气炸了。
自己的军户也跑到劲勇堡吃香喝辣,当兵做户,这不能忍啊!
而且,还他娘的没有手续!
对王博郡的质问,武长风这样解释:“胡说八道,你们无能治理自己治下的军户,导致辖下军民流离失所,逃亡它地,却怪罪到我头上,王大人,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污蔑的么?”
王博郡喝道:“本官要验看你们的屯堡文册!”
武长风一口拒绝:“事关本堡机密,恕难从命!”
林开济也是喝了一声:“王百户,你们欺人太甚,谁给你们这个权力验看本所屯堡文册的?”
王博郡铁青着脸看着武长风等人,叫道:“好啊,今日你们人多势众,不过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走着瞧!”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去了。
……
看着王博郡等十余骑远去的身影,各人都是哼了一声,此时的年代,不论堡内人如何争斗,当有外人欺负上门时,众人倒都是齐心。
对于王博郡的威胁,各人也不放在心上,此类各堡相斗的事常有,众人早见怪不怪了。
解决了栾庄的事情,林开济便是严厉审问方才数堡相争的事。
依刚才靖边堡与栾庄无主荒地的争议,贾木禾等人也变聪明了,他们避口不谈屯田地的事,只是大谈自己屯堡人口逃往靖边堡等事。
为防武长风抵赖,贾木禾、鹿平川、张牧野几人还一一指出了靖边堡那边拿着枪棍,一些原属于自己屯堡的军户人口。
贾木禾等人洋洋得意,那些被他们指到的劲勇堡军户都是一惊,个个都将身子一缩,并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场中的武长风,他们眼下在劲勇堡吃饱穿暖,生活安定,可不希望又回到原来的屯堡中去受苦。
林开济脸色严肃起来,依大明的卫所制,如有军士逃亡他地,依例要根捉正身,或是拘其户丁补数,当地卫所州县都要配合,若有规避,便要提送法司问罪。
林开济在所内负责的诸事中,便有验军、巡捕、根捕等项事务。
只是这根捕逃军,向来是跨州跨卫,甚至远逃千里的。
象这种只逃亡附近屯堡的还真是少见,也可见劲勇堡对周边屯堡的吸引力。
事实摆在眼前,林开济也是板起了脸,对武长风道:“武百户,你收容他堡逃军,此事你如何说?”
看着贾木禾等人洋洋得意的样子,武长风忽然上前指着他们的鼻子喝骂:“你们自己无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看你们治下的军户人口,个个都成什么样?如果你们有能力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会逃来我劲勇堡吗?每一个前来我劲勇堡的军民都是自愿,从无胁迫。如果你们有能力吸引我堡内军户逃往你们堡内,我武长风也是无话可说。”
众人一齐看去,果然见他们带来的军户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神情麻木,只是以羡慕的眼神看着那边的劲勇堡军户。
反观劲勇堡军户这边,个个身体粗壮,精神抖擞,朝气蓬勃,连那些逃来的人口也是如此,谁优谁劣,一比便知。
贾木禾等人脸色尴尬,武长风这话说得他们脸上火辣辣的,他们确是无此能力让治下军民们吃饱穿暖,武长风的话让他们无话可说。
而且刚才劲勇堡军士的威势仍让他们心有余悸,此时为武长风气势所摄,几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茶房堡的屯堡总旗鹿平川先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下巴那个大瘤,阴声道:“武百户,何必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呢,你收容我们堡内的逃军,这是事实,林大人与迟大人在此,你还是快将军户叫出来吧!”
一大片的,许多劲勇堡军户奔了出来,他们原先都是其他墩堡的人口,他们跪在武长风面前,都是哀求道:“大人,求您不要将我们送回去,我们只愿住在劲勇堡内!”
一些人更是高呼道:“生是劲勇堡的人,死是劲勇堡的鬼,眼下我们人人在劲勇堡生活安乐,回去干什么?每天让上官欺凌,让老婆孩子饿肚子么?”
李大勇都要气炸了:“胡说八道!谁欺负你们了!警告你们不要乱说话!”
万从山哼了一声:“这是对本官的污蔑!”
然而,没人管他们两个怎么说。
众人依旧是一片高呼声,其他军户那边各人也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各人只是议论纷纷。
贾木禾等人脸色更是难看,原来在自己手下的心目中,自己屯堡如此不堪啊,这在众人面前,这让他如何难堪?
武长风高声道:“我武长风在这里明言,我武长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堡内军民,任何我劲勇堡的军户,我武长风决不会让旁人夺走!”
靖边堡众人更是一片欢呼。
林开济,迟高杰,还有他们几个手下都很意外,没想到武长风在劲勇堡内如此的得人心。
李大勇等人脸色难看,又听了刚才武长风的话,知道要想从武长风手上讨回自己的军户人口是妄想,自己也没这个武力能力,他们只是寄希望于林开济身上,几个人都是道:“求林大人为小的做主。”
林开济也是看了武长风半响:“武百户,你收容他堡逃军事实俱在,你又有何说?”
武长风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他们现在都是我劲勇堡的军户,想要从我手中夺走人口,这是休想。”
林开济皱起了眉头,武长风死硬,他却是没有办法,他虽是副千户,却没多少人买他的帐。
不过武长风当众扫他的脸,他也是怒火直冲脑门,他喝道:“武长风,你这是在忤逆上官的命令?”
武长风抱拳道:“林大人,卑职敢问,这贾屯长他们要卑职交还人口军户,只是他们领人前来攻打我靖边堡,这帐又如何算?”
贾木禾一怔,道:“武长风,我要讨还我的军户人口,自然要带人前来,这如何算是攻打屯堡呢?”
武长风道:“你如要讨还军户,自可前来与我分说,为何兴师动众前来,还每人手持利刃,这与贼匪又有何异?”
贾木禾大吃一惊,他指着武长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血口喷人。”
鹿平川与张牧野也是大吃一惊,武长风这样说事情就严重了,他们也是指着武长风直叫。
武长风身后张衡,熊冶等人不甘示弱,也是同声喝骂,立时众人吵成一团,眼看就要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