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雪怔愣，随后将流苏簪子给了纪昭。纪昭又拿了她两根粉色珍珠簪。
白沁雪一直保持笑容，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纪昭脱下头上过于显眼的首饰，递了两枝簪子给白沁雪。
“我也不白拿你的。算是与你换。”
白沁雪口中说不用，但还是收了。毕竟纪昭给的首饰贵重多了，傻子才不想换。
纪昭换了大半，满意笑道：“果然清雅多了。”
白沁雪恭维：“大姐姐浓妆淡抹总相宜。三皇子殿下一定会很喜欢大姐姐的。”
纪昭微笑：“承你吉言。”
她说完催促白沁雪戴上自己的首饰。
白沁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戴上了。
打扮妥当后，纪昭难得夸了一句：“像仕女画中的神仙妃子似的。”
白沁雪微微一动，看向纪昭。
计划中并没有换装这环，但纪昭主动换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派人来催促。
纪昭牢牢握住白沁雪的手：“我有点害怕。沁雪表妹陪着我一起去吧。”
白沁雪笑道：“只是寻常赏香会，不会有什么的。”
纪昭点头，拉着她一起去了寺院后面的园子。
源广寺是皇家寺庙，受皇家供奉。所以寺旁边还建了不少不静修的禅院，还有款待贵客的园子。
园子不在寺中，所以并不打扰僧人修行和善男信女们参拜。但在院中也不能宴饮和歌舞，严守寺中戒律。
纪昭赶到时，园子中已十分热闹。
往来都是衣着十分华贵的年轻公子和贵女们，还有宫妃、王妃、郡王妃，以及诰命贵妇们。
纪昭与白沁雪由侍女领着来到了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已经在园中凉棚安置好，见她们来了，招手让她们坐在自己身边。
她打量纪昭的打扮，笑了笑：“穿的这么素净，白瞎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又对白沁雪满意点头：“很体面，很美。”
她眼里有骄傲。
白沁雪很美，像她。
绯红色长袄缀了白狐领子，裙上金丝绣芍药，富贵迷人。比起纪昭的清雅秀丽，她今日这一身是艳压。
更不用提头上戴的金簪和金步摇，熠熠生辉，雍容华贵。
纪昭在旁边听着大夫人夸白沁雪，心里笑了笑。
白沁雪今日打扮得很精致，很用力，而自己的首饰正好成全了她。
果然落了座后，不少贵夫人和贵女千金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瞧。
她们悄悄议论。
可能是在赞赏纪府什么时候出了两位美人千金。或者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纪府嫡小姐。
大夫人佯装没瞧见也没听见，和旁边的贵夫人们攀谈起来。
过了一会儿，庞贵妃驾到。
众人行礼参见。
庞贵妃一如既往美丽且富贵，周身养出来的气派与一般贵妇们分出高下。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纪昭身上。
微微蹙眉后，舒展开来。
庞贵妃含笑招手：“昭儿，坐本宫这边。”
这话一出，大夫人脸色变了变，白沁雪也呆住。
纪昭不可察觉地皱眉。她不明所以站起身，犹豫了。
庞贵妃已让宫人在自己座席下设了个座。纪昭无奈，只能站起身坐在了庞贵妃的右下首。
她坐定，庞贵妃便笑道：“今日昭儿打扮得十分得体。”
纪昭含笑谢了。
四周的贵妇们目光落在纪昭身上。
她们这才发现纪昭虽然穿着素淡，但气质高雅，风姿绰约，又因自幼练武，顾盼间精气神十足，灵气满满。
她像是一块绝世璞玉，光华内藏，令人难以忘怀。
比起刻意打扮富贵的白沁雪，她美得更高一层楼。比起在座的贵女们，她又多了几分洒脱随性。
难怪庞贵妃会喜欢她，还特地赐了座位。
大夫人瞧着纪昭，袖中手指掐进掌心。
事情竟然脱了她的掌控和安排。早知道就监督着纪昭穿上那套衣衫，戴上那些首饰。
她怎么知道在这个场合穿着清淡会更显眼？
失策。
不过，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大夫人安慰自己。
宴还没开，贵人们陆续前来。
此次男女同宴，十分热闹。三皇子萧钧最后姗姗来迟，众人们起身迎接。
三皇子萧钧见过庞贵妃后，目光落在了纪昭身上。
他拱手笑道：“又见到纪姑娘了。”
纪昭回了一礼，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三皇子萧钧坐在庞贵妃的左下首，正好对着纪昭。
他坐下后便打量纪昭，目光直接，让人很不舒服。纪昭佯装没瞧见，但三皇子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
庞贵妃瞧见，似笑非笑：“钧儿，母妃让你来赏香的。”
三皇子萧钧笑道：“母妃，儿臣这不是在赏吗？国色天香。”
他说着笑了起来，很是得意。
纪昭心中越发厌恶。
前世她与三皇子萧钧没见过面，所知的都是从外人口中无意中听到的。
大夫人和白沁雪将他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没有的人物，如今看来不但令人失望，还油腻恶心。
纪昭垂首想着怎么寻个借口离开这里。
突然，守着园子的内侍大声道：“睿亲王殿下，驾到。”
庞贵妃怔愣片刻，笑容晏晏起身：“没想到十四皇叔竟然来了。钧儿，快去迎接。”
三皇子萧钧赶紧到了园子门口迎接。他姿态很恭敬，没了刚才的嚣张肆意，显得十分懂礼。
纪昭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是个表里不一的。
那边，睿亲王萧烨撑着缠金龙头手杖慢慢地从外面走来。
他身穿一件银灰色蟠龙团绣深衣，外罩玄紫纱罩衣。头戴紫金龙簪，古朴大气中带着皇家贵胄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与三皇子萧钧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三皇子萧钧显得如草木般普通，睿亲王萧烨便是悬崖上的傲雪，刀锋上的寒光，令人可望不可及，望之生畏。
萧烨冷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纪昭面上。
纪昭心里松了口气。
他来了就好。
众人个各自落座。
睿亲王萧烨辈分比三皇子萧钧大，自然坐在了他位置上首。就连庞贵妃席位都得挪下半步。
庞贵妃含笑问：“十四皇叔怎么想着出来了？”
萧烨淡淡道：“无聊，出来透透气。”
三皇子萧钧：“十四皇叔，最近皇侄读了兵法，正想着要与皇叔切磋一二。”
萧烨凉凉看了他一眼：“兵法你看得懂吗？”
三皇子萧钧：“……”
“连扎马步都扎不到两个时辰，你能带好兵？”萧烨的嘴像是淬了毒，“排兵布阵还得学会算筹，你学过吗？”
灵魂拷问，问得三皇子萧钧脸一阵青一阵红。
庞贵妃瞧不下去，笑道：“钧儿自然没有十四皇叔那么精通兵法，但四书五经还是学的不错的。”
“那是一回事？”萧烨没给半点面子，冷冷讥讽，“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是那种虚无缥缈的大道理？”
庞贵妃面上挂不住，笑容牵强。
萧烨说完，冷冷道：“你还是学好该学的。兵法，你不能碰。”
“为什么？”
三皇子萧钧装不下去谦虚，口气冲了，“我知道十四皇叔战功赫赫，打得乌国不敢侵犯。但，也不能居功自傲断言我不能碰兵法。”
萧烨讥讽：“纸上谈兵的典故听过没？孤怕你做了第二个赵括。”
“孤是为了你好。”
三皇子萧钧脸涨得通红。
被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