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的贵客们听萧烨讥讽三皇子，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波及到了自己。
睿亲王的孤僻和冷傲大部分是传言，如今亲眼瞧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很快庞贵妃就笑着打了圆场。
赏香会开始。拿了不少佛香与各种名贵香料给贵人们品鉴赏玩。有喜欢香料的，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纪昭半点都不懂，又不打算应酬贵人们，不由悄悄打了个哈欠。
“这么无聊的会你也来。”
冷不丁的一句话从耳边传来，像是附耳边说一样。纪昭哈欠打了一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看向对面的萧烨，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明明没瞧见萧烨开口。
萧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更加不耐烦：“传音入密。你没学过吗？”
纪昭：“……”
萧烨瞧见了她的脸色，冷哼一声：“罢了，这么高深的内功你肯定没学过。你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吧？”
“……”
“应付完这些人，回头要考你功夫。”
“萧钧一直瞧着你做什么？你们认识？”
“他又瞧你了。难道真的瞧上你？要你做王妃？”
纪昭心里苦笑。
太抬举她了，在外人眼中她怎么配做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正妃？怕不是侧妃给她，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赏。
萧烨许是见她无法和自己对话，便不说了。
纪昭见他面露不耐烦，想笑，又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萧烨能来这无聊的赏香会，是为了给她撑腰。
他做到了先前对她的承诺，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此人喜欢无差别毒舌创死所有人，怼得没人与他交好。
……
大夫人那边坐得却不安稳，白沁雪脸色也不好看。
她们跟着贵人们品香，谈香，但一门心思都在三皇子萧钧的身上。她们自然看出三皇子萧钧屡次瞧着纪昭。
虽然纪昭坐着也没动，更没有做出博人眼目的举动。
她就是寻常坐在那边，偶尔喝喝茶，用点糕点，看起来很无趣的样子。但，三皇子萧钧就是不停瞧着她。
难道白沁雪真的被比下去了？
大夫人心中升起无力感，白沁雪何尝不是？
两人都没了兴趣，坐回自己的位置。
白沁雪：“母亲，您瞧大姐姐就是比我好。占尽天时地利，她是云，我是泥。”
她说得委屈，低了头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
我见犹怜。
大夫人心疼极了。
她最见不得白沁雪自轻自贱。因为白沁雪是她丢在淮扬老家的私生女，养在一户表亲处。
表亲收了许多银子，却只是堪堪让白沁雪长大而已。
别的也没有对她多好。
三年前大夫人才用养女的名义接了回来，见到白沁雪怯弱消瘦，心里便疼极了。
大夫人：“别担心，她张扬不了多久。”
白沁雪咬了下唇，眼里水汪汪的：“母亲，我要是真的夺了大姐姐的侧妃，您会心疼吗？”
“心疼？”
大夫人失声说着，但又意识到场合不对。
她压低声音，飞快道：“笑话？为娘怎么可能因为她心疼？她这般不孝之女早就该配个武夫早早嫁了，或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富户，也算是全了她的孝心。”
“但，她怎么能嫁给高门？她品行又不好。万一她嫁给了三皇子为侧妃，将来行差踏错为侯府惹事，那全家都要受她牵连。”
大夫人越说越理直气壮。
只觉得她今日想把纪昭拉下来计划十分正确。
是啊，纪昭是她亲生女儿又怎么样？
她从小就不得喜欢，更是在军营中学了武人那套拳脚，性情粗枝大叶，不圆滑，也不融通。
今日设计这一切是给纪昭出阁前的最后一课。
她教她认清现实。乌鸦不能配凤凰。在她心里纪昭是乌鸦，高门是她配不上的。
这一切荣华富贵都该给白沁雪。
这是纪家欠了白沁雪的。如果当年不是她不得不嫁入纪家，就不用承受和情人离别之苦，也不用承受母女分别之苦。
大夫人想定，轻抚白沁雪的发。
她慢慢说：“放心，为娘已经安排好，万无一失。”
赏香会继续，贵人们已经挑好了自己喜欢的香料，有擅长做佛香的僧人前来为贵人们调配，然后做成佛香在佛主面前供奉。
供奉七日后再派人送到贵人府邸。
贵人们得了佛香，山寺里又添了香油，大家都很满意。
纪昭没有挑香，自然没有僧人前来为她调制。
突然有个僧人捧着一盘子名贵香料送到纪昭面前。
“纪施主请挑香。”
纪昭看去，只见对面的三皇子萧钧含笑看过来。
是他。
僧人：“是三皇子殿下特地让纪施主挑的。”
纪昭皱眉，知道不能拒绝，只能佯装挑选。
突然，睿亲王萧烨冷冷道：“拿过来孤瞧瞧。”
僧人端了过去。
睿亲王萧烨扫了一眼，问：“都是皇侄供奉的？”
三皇子萧钧点头：“是，十四皇叔有兴趣做佛香吗？皇侄再让人拿一些香来。”
萧烨瞧了他一眼，道：“这些都做了送到孤府上。”
三皇子萧钧：“……”
僧人十分高兴应了，整盘端了下去。
三皇子萧钧看着僧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额角青筋抽了抽。
那一盘子香——三千两。
还真的不客气。
三皇子萧钧被这么一打岔，没了讨好纪昭的心情。转头与庞贵妃说起了话。
此时一位千金小姐上前，捧着琴道：“小女愿意为贵妃娘娘献曲一首。”
庞贵妃满意点头：“原来是崔家的四小姐，很不错。”
她说着看向三皇子萧钧。
崔家是八大世家之首，四小姐崔媛是正室的嫡女，有资格成为三皇子妃。
三皇子萧钧捧场：“崔四小姐以前见过，是有才华的。”
崔四小姐俏脸含羞，抱着琴坐在正中弹了起来。
琴声悠扬，高低起伏犹如潺潺流水似的，十分雅致。
一曲完毕，庞贵妃赏赐。三皇子萧钧在旁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今日的赏香会本就是为了让庞贵妃和三皇子萧钧相看未来皇子妃人选，所以崔四小姐崔媛开了个头后，几位有野心竞争王妃的贵女们也纷纷上前表演。
大部分是弹琴，还有清唱的，总之大展才艺，十分卖力。
纪昭安坐不动，饶有兴致瞧着。
她在等白沁雪献舞。
果然，贵女们施展完，白沁雪款款上前，俯身跪下：“小女想为贵妃娘娘献舞。”
“哦？”庞贵妃来了兴致，“你竟然会跳舞？跳舞可是童子功，从小要吃很多苦。”
白沁雪娇羞看了一眼三皇子萧钧，道：“小女子喜欢跳舞，可以让身子康健，还能形态优美，一举多得。”
“你师承何人？”
三皇子萧钧被吸引了注意，笑问，“听说京城里只有两位跳舞大家，一位是越三娘，她擅长剑舞，听说一舞动天，游龙戏凤，十分精彩。还有一位是常娘子。她深居简出，能请她舞一次，千难万难。但见过她的舞，都毕生难忘。”
白沁雪听了，面上浮起很隐晦的得意。
“回三皇子殿下的话，小女师从的就是常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