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回了府，对寿康宫之事只字不提。
第二日，黄尚宫就带着皇后给的赏赐前来。
她与纪昭说话。
“纪姑娘放心，皇上与皇后得知此事，已与太后照会过了。换妃之事不会再提。”
纪昭：“多谢圣上与皇后娘娘的恩德。”
黄尚宫露出笑容：“此事只是因为柔仪公主骄纵，执意要嫁给睿亲王。皇家是不会要她这样品行不好的女子为妃的。”
纪昭想起前世柔仪公主这个“断头”命运，只能心里摇头。
看来，柔仪的和亲之路是必定要走的。
黄尚宫又笑道：“过几日，皇后娘娘会亲自挑选两位教养嬷嬷前来教导纪姑娘。”
她吩咐完便走了。
纪昭知道，黄尚宫特地出宫一趟，是皇后给她的定心丸。
太后权力有限，并不能真正左右全局。
她安心许多。
……
因上巳节三皇子萧钧搅局，纪府的女眷们并没有出游祈福。
但，踏青是可以的。
安静了两三日，纪昭看着春日晴好，便与老夫人说要带着堂妹庶妹们踏青出游。
老夫人笑呵呵道：“都赐婚了，还是个孩子似的。”
纪昭笑道：“过几日教养嬷嬷便要来了。不趁着这个时日出去玩玩，将来就没什么机会了。”
老夫人笑着道：“好，说不过你。谁让祖母偏宠你。”
一向不上心的纪世德听了此事，难得赞同：“出去散散心也好，成日囿于内院没什么生气。”
他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出去外面玩乐，人人奉承。
毕竟纪昭将成为睿亲王妃，他便是睿亲王的岳丈。
这身份拔高了好大一截。
他叮嘱：“别张扬，毕竟三皇子还被拘着呢。”
纪昭看了父亲一眼。
说让女儿别张扬，他倒是每日出去与人吃酒吹牛，张扬得不得了。
纪蓉凑过来，讨好的样子：“昭儿，在京郊五十里地我们有个庄子。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去住两日。我让人把庄子打扫干净。这个时候乡间野趣很多。”
纪昭似笑非笑瞧了他一眼：“二哥还真的为我着想。”
纪蓉讪讪笑了笑：“昭儿现在有出息了，以后便用不到二哥。现在趁着没出阁，二哥能为你做点就多做点。”
他刻意讨好的笑着。
若是从前，纪昭定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毕竟二哥纪蓉从不正眼瞧过自己。小时候每次见到自己不是讥讽，就是背着人辱骂她如何粗鄙。
狗，改不了吃屎的。
除非，他更想吃肉。
纪昭笑了笑：“多谢二哥。”
纪蓉见她笑了，心中松了口气。
纪昭如今在他眼里就是会走动的女阎王。
能恭送这位女阎王出府几日，他的头都想拧下来给她当上马的脚凳。
于是踏青出游的日子定了下来。
……
三月二十，宜踏青，出游，遇贵人。
这次没有兴师动众，但大哥纪荣却依旧是亲自带了内厂侍卫们严密护卫。
纪昭又得了赐婚，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睿亲王妃。
是以，睿亲王府也派了八位侍卫随行护卫。且这八位侍卫将来便是纪昭的贴身侍卫，也是萧烨给她的兵。
所以一大早，纪府门口人声鼎沸，马车崭新，马匹油光水滑，侍卫们一个个虎背熊腰，眼里精光四射。
这排场比一般世族大家更风光体面。
老夫人特地出来相送，握着纪昭的手殷殷叮嘱。
纪昭笑道：“祖母，孙女们只是去玩玩，顶多明日就回来了。”
纪蓉笑着凑上前：“庄子已经打扫干净了。住一两晚是使得的。昭儿和妹妹们放宽心玩，诸多物什都备好了，全是新的。”
老夫人赞许：“你这个哥哥总算是做了一回哥哥样。以后要兄妹和睦，别再有什么龌龊。”
“都是一家人。”
纪蓉满口子应了，拍着胸口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是要做好。”
他说完卖力去张罗车马。
老夫人十分欣慰：“你瞧，终究是血脉亲情割不断。”
纪昭笑而不语。
大夫人身边的申嬷嬷提着一篮子食盒过来，道：“大夫人还在病着，不能见风。这里是大夫人吩咐厨房备的点心。全是大小姐最爱吃的。大小姐拿到路上可以吃。”
纪昭笑道：“母亲费心了，代我给母亲问安。”
老夫人点头：“病着就多休养。改日去我院中拿一根高丽国的红参，养气血是极好的。”
申嬷嬷应了。
纪昭听了，心里叹了口气。
祖母心善，明知道大夫人秦氏有许多不是，依旧是以和为贵。
纪昭道：“祖母，这两日我不在府中，又担心你的身体。”
“裴神医借给我一个极厉害的医女，叫做瑾娘。她话不多，医术还好。孙女就让她这两日伺候您汤药。”
老夫人听了，越发觉得纪昭有孝心，满口答应了下来。
纪昭这才放了心，与一众堂妹，庶妹们上了马车，踏青去了。
……
一行人有说有笑到了京郊草场。
搭棚，野炊，提着花篮结伴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涤足。
总之上巳节被打断的活动，在今日补了回来。
纪昭心情畅快，骑着马儿驰骋了好几圈，引起了几个妹妹们的羡慕。
纪璇静闹着要学骑马：“大姐姐，我也要学。你快教教我。”
纪昭让人给了她一匹性情温顺的马，带着她在草地上慢慢骑着。
其余几位庶女也羡慕，但不敢说。纪昭见状，又让人牵了三匹马供庶妹们玩儿。
她瞧着纪灵躲在一旁，上前问：“你怎么不玩？”
纪灵摇了摇头：“姨娘不让我学这些玩意。”
纪昭失笑：“那姨娘让你学什么？”
纪灵小声道：“针凿女工。”
纪昭摇头：“若是有事要逃，你是两条腿还是用马快？”
纪灵愣住：“当然是用马快。”
纪昭塞了缰绳给她：“那便去学。如果你愿意自折双翼，一辈子囿于内院做奴隶，那就是你的命。”
“如果你心中还有点自强，那便放开眼界，多学点。”
纪灵犹豫半天，握着缰绳站了起来。
纪昭在她身后淡淡道：“你的婚事，我会替你上心。不会让你嫁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几样。”
“若是你立不起来，那便当我白费了心意。”
纪灵浑身一震，回头迷茫看着她：“大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她是庶女，还暗中给纪昭使了绊子。
纪昭应该讨厌她的。
纪昭：“不为什么，你终究是我的妹妹。”
纪灵去学骑马了。
晚意：“大小姐就是心善，还成日抬举她。灵小姐被姨娘教坏了，满脑子都是乌糟糟的东西。”
纪昭摇头：“总归是女子，不想让她走入歧途。”
其实对纪灵和其他几位妹妹，纪昭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
只不过是物伤其类，不想她们重蹈前世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