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儿托木被请进凉棚中。
刚才的求婚被生硬打断。
郭国夫人和郑国公夫人陪着笑容，与他寒暄。
眼下的情形是十分尴尬的。因为没有一位能主事的男宾来应付乌国大王子。
呼儿托木时不时瞧着纪昭，目光热烈又直接。
纪昭皱眉。
前世没有这一出，她不知道呼儿托木到底要闹哪样。
是故意找茬挑衅？还是有其他深意？
纪荣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他上前见礼后，坦率道：“我是纪昭的兄长，大王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呼儿托木上下打量了纪荣一眼，点头：“你应该是很勇猛的战士，说的话能相信。”
他说完站起身要跟着纪荣离开。
离开之前，他又走到纪昭面前，目光炯炯：“阿昭，名字很好。”
没头没尾夸了一句后，呼儿托木大步随着纪荣离开。
凉棚里不少人目光奇怪瞧着纪昭。
纪昭心烦，索性找个借口离开。
六皇子萧澈跟了上来：“皇嫂，你放心。皇叔不会让那个乌国蛮子抢了你去的。”
纪昭：“大王子肯定有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
六皇子萧澈却摇头：“皇嫂不知道，乌蛮子的习性就是抢。看见汉人的牲畜，抢，看见粮食也抢，马匹也抢，人也被掳过去当奴隶。”
“他们就是强盗。”
纪昭心中一动，不由重新审视六皇子萧澈。
比起表里不一，骄傲自大的三皇子萧钧，六皇子明显有智慧和见识。
只可惜，天不假年，是个短命的皇子。
走来的苏玉臣温柔开口：“纪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纪昭点了点头。
她心思不在这儿，只希望大哥纪荣能顺利说服呼儿托木打消念头。虽说不打消念头也不至于她就会被当成和亲对象嫁到乌国，但也是一桩麻烦事。
心里有点迷茫，纪昭告了辞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贵人们踏青游玩的兴致。呼儿托木的求婚也没有多少人听见，所以纪府的女眷们并不知道。
到了下午，纪荣回来了。
他脸色不算太好，但也没有特别不好。
纪昭迎上前：“大王子怎么说？”
纪荣与她回到了帐中，沉声道：“他要比武。与我比，与睿亲王比，谁不服他的求娶，他就要打谁。”
纪昭：“狂妄。”
纪荣安慰：“放心，大哥打得过他。”
纪昭笑了笑，心里并不安稳。
得想个解决的法子，让呼儿托木乖乖签了议和盟约，然后回乌国去。
……
一行人游玩到了傍晚。
纪荣与纪昭同郭国夫人与郑国公夫人告辞。
郭国夫人：“那乌国大王子不知礼数，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郑国公夫人：“纪姑娘放心，听到他胡说的下人，我已经让他们谨言慎行。”
纪昭道谢。
两位夫人都是人精，知晓现在正是两国议和的关键，不可以轻易出了岔子。
况且睿亲王萧烨与乌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是乌国死敌。
乌国大王子求娶睿亲王妃——这事看起来多少有点阴谋在里面。
大是大非上，两位夫人立场站的很稳。
……
当夜纪荣带着纪府的女眷到了庄子上歇息。
用过晚膳后，有侍卫来报——乌国大王子呼儿托木跟了过来，在庄子外三里地扎了帐篷。
纪荣皱眉。
纪昭：“他估计是别有所图。”
纪荣：“不用担心。我去与他交涉。”
纪荣便带着侍卫又去了，结果脸色不好地回来了。
纪荣：“乌国蛮子就是蛮子，蛮不讲理。”
他明显生了气，是夜又调了一批人手到了庄中护卫。
纪昭知道了并不说什么，而是让晚意拿出她随身带来的长枪，慢慢擦拭。
若是呼儿托木不讲道理，她倒是略懂一些拳脚。
只可惜身上内力没恢复，不然今晚就能了结此事。
第二日一早，纪昭才刚醒，就听得庄子外有人声和马声。
她起身，这才知道竟然是睿亲王萧烨来了。
“他来做什么？”
晚意喜滋滋：“那自然是来保护大小姐的。”
晚秋：“有了睿亲王撑腰，看谁敢狂妄。”
纪昭怔愣片刻，让丫鬟们帮她更衣梳洗。
去了前院，睿亲王萧烨正和纪荣说话。
他穿着一身玄紫骑装，金丝滚边，头上束紫金发冠。他长得高大，撇了往日宽袍长袖亲王服，今日的穿着显得十分修身。
肩笔直，狼腰，黄金腰封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
整个人矜贵又冷峻。
若有若无的气势散发出来，令人望而生畏。
纪昭怔愣片刻，这才走上前去见礼。
萧烨：“孤今日与呼儿托木约了狩猎。”
纪昭：“可是本朝禁止春狩。”
纪荣：“睿亲王特地调了十八笼野狼、鹿、山兔，还有若干笼野鸡野鸭，放入草场中游猎。”
纪昭顿时了然。
这是应对禁止春狩的办法。
不过这么玩靡费巨大，毕竟若是玩的尽兴的话，这些野物运来就很不容易。
萧烨：“还有几头老虎、熊。到时候会放到山中。能者得之。”
纪昭：“……”
她瞧着萧烨眉眼间隐隐杀气，只觉得呼儿托木大概是惹到了真杀神。
萧烨：“可会射箭？”
纪昭点头：“会，但不算太精。”
萧烨：“会就行，到时候围猎时跟着孤。”
一番安排下来，众人出发。
到了草场上，呼儿托木已经准备妥当。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乌国护卫。每个护卫除了身下的马，又多牵两匹骏马。
他们头上绑着发带，辫子一络络的，发尾装饰宝石或狼牙。看着十分凶悍。
纪昭忍不住握住了随身带着的长枪。
呼儿木托上前见过睿亲王萧烨。
面对萧烨，呼儿托木有了难得的敬意。
“你定规矩，我们乌国勇士绝不会退缩。”
萧烨淡淡道：“没什么特别的规矩，谁能猎到熊王便是胜了。”
身后抬来四个巨大木笼子，里面是四头黑熊。
呼儿托木皱眉：“这四头就是熊王？太小了。”
萧烨轻笑：“当然不是，这四头是供大王子猎着玩，熊王在深山藏着。大约两人高，听说近千斤。”
“若是大家都没这个运气猎到熊王，这四头熊，谁猎的多，谁胜。”
“当然还有野狼、鹿，都可以充数。”
呼儿托木看着陆续运来的木笼子，眼底浮起了深思。
睿亲王萧烨的手笔，很大。
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如果赢了，得历经艰险，甚至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
如果输了，也有一些野物垫底，不至于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