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妈妈现在能见吗?”温以宁站起来问。
许知意点头:“可以,但只能隔着玻璃,不能进入病房。”
温以宁迫不及待地向门外走去。许春仪紧跟其后,回头对许知意露出礼貌的微笑:“麻烦您了,医生。”
许知意默默跟上。三人走到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宋明华。她脸色苍白,头部缠着绷带,各种仪器连接在身上,胸口微弱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温以宁一见到这情景,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手贴在玻璃上,像是想要触碰那个养育她的女人。
“妈妈。”她轻声呼唤。
许春仪站在她身后,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表情:“可怜的明华,怎么会这样?”
许知意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关棋发来的消息:“到医院了,你在哪?”
许知意回复位置,又看了看依然紧贴在玻璃上的温以宁,和站在她身后的许春仪。
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预感爬上她的心头。
病房门口,许知意整理着病历,偶尔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区。三天过去了,宋明华的情况没有明显变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她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许春仪这几天几乎天天来,表现得非常关心。而温以宁则忙着四处筹钱,中午才匆匆赶来看一眼,又急匆匆离开。
“许医生,我能进去看看明华吗?”许春仪踩着高跟鞋走来,穿着一身名牌,手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许知意看了眼表:“可以,但记得只有十分钟。”
“够了。”许春仪笑了笑,“以宁今天不来吗?”
“她说下午有份临时工作,晚上才能过来。”
许春仪点点头,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可怜的孩子,这么拼命。我本想帮忙的,她却不肯接受。”
许知意没接话,只是礼貌地引她进入病房,然后离开去查看其他病人。
半小时后,许知意回到重症区,发现许春仪仍在宋明华的病房里。不对劲——探视时间早就过了。她快步走过去,正要推门,却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许春仪俯身在宋明华耳边,嘴角挂着冷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按在病人脸上。宋明华虽然昏迷,但心率监测仪上的线条变得不稳定。
许知意瞳孔一缩,迅速掏出手机,对着窗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用力推开门。
“许女士,探视时间早就结束了。”她声音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许春仪猛地直起身,迅速藏起手中的物品,脸上恢复和善的笑容:“啊,对不起,我太担心明华了,忘了时间。”
许知意走到病床边,检查宋明华的状况,心电监测仪上的波动已经恢复正常。
“您关心则乱,但请理解医院的规定。”许知意语气冷淡,“宋女士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
许春仪点头微笑:“当然,当然。我这就走。”
她离开时踩着优雅的步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许知意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许知意迅速检查宋明华的身体。枕头上有微小的压痕,床单被扯乱,脸上有淡淡的红印。她拿出手机,又拍下了这些痕迹。
“护士,”她叫来值班护士,“从现在开始,宋明华的病房必须24小时有人看守,任何探视者都不得单独留在病房内。”
护士惊讶地点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怀疑有人对病人不利。”许知意表情凝重,“之后每次宋女士的继女许春仪来探视,必须有医护人员全程陪同。”
接下来几天,许知意格外关注宋明华的情况。她查阅监控录像,发现每次许春仪探视时,宋明华的生命体征都会出现轻微波动,而且总是在她独处时。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波动虽然存在,却不足以引起警报。如果不是恰好撞见,没人会发现这些微妙的变化。
“关棋,帮我个忙。”许知意通过电话说,“我需要了解一个人的背景。”
“是那个植物人病人的继女吗?”关棋的声音透着敏锐。
许知意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这两天查房时总提到她,而且语气很奇怪。”关棋轻笑,“说说看。”
许知意把自己的观察和怀疑都告诉了关棋,包括那些照片。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会查的。顺便,夏柔柔的案子已经开庭了,她律师申请延期被驳回。”
“谢谢你。”许知意轻声说。
挂断电话,许知意看到温以宁正急匆匆地走进医院大厅。
女孩比上次见面又瘦了,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手里攥着一叠钞票。
“许医生!”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来交住院费了。”
许知意看着她,心里一阵心疼:“先别着急,我们聊聊。”
办公室里,温以宁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攥着那叠钱。
“这是两天的治疗费用。”她把钱放在桌上,“我知道欠了一些,但我保证下周一定补齐。”
许知意看着钱,然后看向女孩:“你在做什么工作?”
温以宁咬了咬嘴唇:“白天在咖啡厅当服务员,晚上去餐厅洗碗,有时候周末还帮人发传单。”
“一天工作多久?”
“十四五个小时吧。”温以宁低下头,“没事的,我挺得住。”
许知意没接话,只是打开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我想让你看些东西。”
温以宁愣了一下,接过手机。屏幕上,许春仪正俯身在宋明华床前,手里拿着纸巾按在宋明华鼻子上,表情狰狞。
“这……”温以宁脸色刷白,手开始发抖。
许知意轻声道:“她每次来都会这样。有时候是堵住你妈妈的呼吸几秒钟,有时候掐她的手臂,还会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温以宁眼泪无声流下:“我就知道她从来没安好心。”
许知意递过纸巾:“你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