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关棋下车,他似乎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望宅院,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师傅,就在这里停吧。”
她付了车费,推开车门下车。
双脚踩在地面上,仍有些发软。
她慢慢走向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严和距离感。
门口的安保人员立刻注意到了她。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带着审视。
“您好,请问您找谁?”
语气很客气,但态度不容置疑。
许知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找关棋?
用什么身份?
她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方便见人,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她。
“我。”
她一时语塞,脸色更白了几分。
安保人员见状,眼神更加警惕。
“这里是私人住宅,没有预约不能入内。”
冰冷而公式化的拒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心头。
她看着那高高的院墙,紧闭的大门,还有门口守卫森严的安保。
关棋就在里面。
那个可能带着伤,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地方。
可她进不去。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笼罩。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心底那越来越浓重的担忧和茫然。
她站在原地,阳光晒得她有些发晕。
那扇朱红色的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她和里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安保人员笔挺地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带着职业化的疏离。
他们的存在,无声地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指尖微微发凉。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可心底那份焦灼的担忧,却像一簇小小的火苗,顽强地燃烧着,支撑着她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她不能走。
至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关棋就在里面。
他可能受了伤。
这个念头让她无法安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也压下那份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冲动。
硬闯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的状态,连跟人争辩的力气都显得奢侈。
她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目光依旧胶着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她能做什么?
似乎只能等。
等他出来。
或者,等到一个可以进去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看起来渺茫得可怜。
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暂时歇脚。
不远处的路边,有一排供行人休息的长椅,掩映在稀疏的行道树荫下。
她慢慢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带着虚浮感。
坐下的瞬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疲惫。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带着些许温度,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行人匆匆。
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衬得她的等待格外突兀。
她不知道关棋什么时候会出来,甚至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出来。
也许他会在这里住下?
也许他处理完事情就从别的出口离开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让她心乱如麻。
她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周围。
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这附近不允许长时间停车,但这辆车似乎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
是错觉吗?
她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也许只是碰巧。
可心底深处,却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
不带恶意,却也绝非善意。
那是一种冷漠的、审视的、如同观察标本般的注视。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尽管阳光并不冷。
后背微微有些发僵。
她再次看向那辆灰色轿车。
它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像融入背景的道具,却又无端地令人在意。
阳光下,车窗的反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快得像是幻觉。
许知意的心,却倏地沉了下去。
她被人盯上了。
这个认知,比身体的虚弱更让她感到不安。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
沉重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凝固般的寂静。
许知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锁在那扇门上。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身线条流畅而低调,如同蛰伏的猛兽。
紧接着,关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走得很慢。
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重。
他依旧穿着出门时的那身黑色外套,身姿挺拔。
只是,原本一丝不苟的衣领,此刻却微微敞开。
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脖颈,以及一小块惹眼的白色纱布。
纱布边缘,隐隐渗着血迹。
许知意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果然受伤了。
而且,伤势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想要冲上去。
想要不顾一切地跑到他身边,看清他的伤势,确认他的安危。
可理智却像一根冰冷的弦,紧紧地绷在她脑海中,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能。
她不能就这样暴露在关棋或者他身边任何一个人的视线里。
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
几乎是本能反应,许知意猛地侧身,闪到了旁边那棵不算粗壮的行道树后面。
树干勉强遮住了她的身形。
她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外套传来,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内心的焦灼。
心跳如擂鼓。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关棋并没有立刻上车。
他站在车门边,微微侧头,似乎对司机说了句什么。
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依旧是那般冷硬分明,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
那块白色的纱布,在黑色的衣领映衬下,刺眼得像一道伤疤,烙在许知意的心上。
他抬手,似乎想碰一下颈侧的伤口,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顿住了,最终只是放了下来。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知意的心又是一紧。
他是不是很疼?
司机已经下车为他打开了后座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