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护士也赶紧上前帮忙,试图固定住他躁动的身体。
“放开!”
关棋低吼,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再次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摆脱束缚。
他要去明屿岛,他要去救许知意。
现在,立刻,马上。
“先生!请你冷静!”
医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他牢牢按在床上。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下床都做不到!”
“你想去哪里?”
“救人?”
“你这样出去。只会死在半路上!”
“到时候谁去救她?”
医生的话像冰冷的刀子,刺穿了关棋混乱的思绪。
是啊,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自保都困难,拿什么去救人,身体的无力感,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绝望。
他停止了挣扎,身体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骨的伤处,带来阵阵刺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空洞的眼睛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绝望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许知意,对不起,是我没用。
“我理解你的心情。”
医生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无奈。
“但现在。你必须配合治疗。”
“只有尽快恢复。你才有机会。”
“才有力气去做你想做的事。”
关棋的眼珠动了动,视线缓缓聚焦,落在了医生的脸上。
“恢复?”
他喃喃,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确定。
“要多久?”
“沈业国不会给她时间。”
“那个老变态。”
他咬紧了牙关,牙齿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
恨意,如同毒液,在血液里蔓延。
“我们会用最好的方案。”
医生回答。
“尽全力缩短恢复时间。”
“但这需要你的意志力。”
“你需要扛过最痛苦的阶段。”
关棋沉默了,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他粗重的呼吸。
他想到了陈景尧,那个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男人。
他说,需要计划,需要人手,需要他的配合。
陈景尧说得对,硬闯是死路一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积蓄力量。
“好。”
关棋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用药。”
“用最猛的药。”
“不管有什么副作用。”
“我不在乎。”
他看着医生,眼睛里的血丝更加明显。
“我只要速度。”
“最快的速度。”
医生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心里叹了口气。
他见过很多病人,但很少见到意志力如此强悍,或者说,执念如此深重的人。
“我们会尽力。”
医生点点头。
“但过程会非常痛苦。”
“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开始吧。”
关棋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一个字。
痛苦?
和失去许知意的可能相比,任何痛苦都不值一提。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变得更强。
然后,去明屿岛,把他的女孩,带回来。
医生不再犹豫,转身开始对护士下达指令。
“准备高浓度营养液。”
“肾上腺皮质激素。”
“强效镇痛剂备用。”
“联系康复科。制定早期介入方案。”
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推来了新的仪器,更换了输液袋,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
一点点注入他的血管,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关棋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那是一种被强行催动的力量,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负担。
但他没有退缩,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恢复这件事上。
他要榨干自己每一分潜力,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
沈业国,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把你对我。
对许知意所做的一切,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
疼痛感,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必须忍耐,必须强大,为了许知意,他别无选择。
时间,在滴滴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关棋躺在床上,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积蓄着。
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
病房的门,轻轻关上。
药物强行压制着身体的崩溃。
关棋的意识在药物作用下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每一次清醒。明屿岛。许知意。这两个词就在脑海里翻滚。
时间感变得迟钝。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天。或者两天。
每一次护士进来更换药液。检查仪器。他都保持着闭目。
身体内部像一个战场。
药物在强行修复。伤痛却持续反扑。
肋骨的裂缝。每一次呼吸都是提醒。
内出血带来的腹部胀痛没有缓解。
他能感受到肌肉在药物刺激下试图恢复。却又被透支的身体拖累。
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声音从未停止。
那声音成了他衡量时间的唯一标尺。
每一次滴滴声,都意味着许知意多承受一秒的煎熬。
这个认知让他无法安眠。
他需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比身体的任何痛楚都清晰。
护士推门进来。准备进行常规检查。
关棋没有睁眼。
他听着脚步声靠近。听着器械发出的轻微碰撞。
冰凉的体温计探入。
他配合着,一动不动。
护士记录着数据,动作熟练。
“秦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
护士的声音很轻。
关棋没有回应。
护士似乎习惯了他的沉默。检查完毕。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关棋猛地睁开眼。
他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动作快得出乎意料。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皮肤滑落。
警报,警报。
监护仪因为数据异常,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护士惊愕回头。
“先生,你做什么!”
她冲过来想按住他,想重新处理针头。
关棋侧身避开。手臂用力撑起床板。
撕裂感从肋骨处传来。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但他没有停下。
他掀开被子。双腿已经挪到了床边。
另一只手上的监护夹也被他扯掉。扔在地上。
警报,警报。
声音更加刺耳。
“快来人!”
护士慌乱地大喊,试图阻止他下床。
“先生,你不能这样!你的伤。”
关棋充耳不闻,他赤着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地面温度让他打了个寒颤。
身体晃动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了床沿,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