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因为动作牵扯,痛得像要炸开,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急促,混乱。

    医生带着几名护士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医生脸色骤变,赶紧走过去。

    “先生!立刻回到床上去!”

    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威严,说话语气很严肃。

    关棋抬起头,看向医生。

    那双眼睛里,血丝密布,没有任何属于病人的脆弱,只有一种近乎毁灭的执拗。

    “我要出院,现在。”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带着摩擦感。

    “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允许出院!”

    医生快步上前,试图将他推回床上。

    “你的内出血还没止住,肋骨需要固定,你最起码身体要好一点才行。”

    关棋猛地挥手,打开了医生的手臂。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医生踉跄了一下,旁边的护士赶紧扶住他。

    “放开我。”

    关棋重复,声音低沉。

    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病号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为伤痛而紧绷的肌肉线条。

    “拦住他!”

    医生急了,对其他人喊道。

    两名男护士上前,想要架住关棋。

    关棋身体猛地一沉,避开了他们的手臂。

    他靠着墙,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我说,放开。”

    他抬眼看着试图靠近的人。

    那是一种野兽受伤后,濒临绝境时才会有的凶狠。

    护士们被他震慑,动作迟疑了。

    “先生,请你冷静,我们是在帮你。”

    医生试图沟通,语气放缓。

    “你这样出去,真的会死。”

    “死?”

    关棋扯动嘴角,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表情扭曲了一下。

    “我不能等。”

    “许知意在等我。”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任何人。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病房的门。

    门外的走廊,光线有些刺眼。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他扶着墙,继续向前。

    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欲坠。

    医院的保安闻讯赶来,试图阻拦。

    “先生,你不能离开。”

    关棋没有看他们,只是往前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离开这里。

    去明屿岛。

    保安想要强行控制他。

    关棋猛地撞开其中一人。

    动作幅度太大,肋骨处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

    呃!

    他闷哼一声。身体向前扑倒。

    一只手及时伸出,扶住了他。

    关棋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陈景尧。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

    “闹够了?”

    陈景尧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关棋甩开他的手,试图自己站稳。

    身体却不听使唤,再次晃动。

    陈景尧再次扶住他,力道加重。不容他挣脱。

    “跟我来。”

    陈景尧没有多说,半扶半拖着关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医生和护士追了上来。

    “陈先生,他不能。”

    “他的事,我负责。”

    陈景尧打断医生的话,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医生看着陈景尧,又看看几乎失去意识,全靠陈景尧支撑的关棋,最终没有再阻止。

    陈景尧带着关棋,避开了大厅,从一条员工通道离开。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后座车门打开,陈景尧将关棋塞了进去。

    关棋瘫软在后座上,意识模糊,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只知道,他出来了。

    他要去明屿岛。

    “明屿岛。”

    他喃喃。

    陈景尧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

    司机启动了车子。

    “她就在那里。”

    陈景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沈业国把她带到了明屿岛,岛上守卫森严。”

    关棋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努力聚焦,看向前方的陈景尧背影。

    “送我过去。”

    “你这个样子过去,送死?”

    陈景尧反问,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狼狈不堪的男人。

    “我必须去。”

    关棋咬着牙。

    “现在。”

    “人手武器,船只,都在准备。”

    陈景尧说。

    “按原计划,等你身体稍微稳定。”

    “我等不了。”

    关棋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急切。

    “沈业国那个疯子,他会对她做什么……”

    他不敢想下去。

    “关棋。”

    陈景尧的声音重了一些。

    “这不是冲动的时候。”

    “我知道。”

    关棋闭上眼睛,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但我必须去。”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

    车厢内陷入沉默。

    只有引擎的低鸣,还有关棋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

    陈景尧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即使在半昏迷状态下,依然紧握着拳头的男人。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的血染红了病号服。

    “疯子。”

    陈景尧低声说了一句。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改变计划。”

    “准备一艘快艇。直接去明屿岛附近。”

    “对,他一个人。”

    电话那头似乎在质疑。

    “按我说的做。”

    陈景尧挂断电话。

    车子加速,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

    关棋靠在后座上,身体的痛苦还在持续。

    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

    许知意,等我。

    我来了。

    快艇破开漆黑的海面。

    飞溅的咸涩水珠打在关棋脸上,冰冷刺骨。

    他靠在船舷,身体随着船体的颠簸起伏。

    每一次震动,都像有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肋骨,扎进他的五脏六腑。

    肺部艰难地工作,吸入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海腥味,混杂着他自己喉咙里的血腥气。

    他微微睁开眼。

    远处,一片巨大的阴影卧在海天之间。

    明屿岛。

    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那里是沈业国的巢穴。

    许知意就在那片黑暗里。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压过了身体所有的痛楚。

    快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引擎的轰鸣声减弱。

    驾驶快艇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陈景尧的手下。

    男人指了指前方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区域。

    “从那里上去。”

    “沿着标记走。”

    “岛上的验证系统只认沈家血脉。”

    “其他任何方式,都会触发警报。”

    男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