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澜浑身疼得厉害,但她还是忍着身体不适将醉酒不适的人从身上挪开,又去拿了床干净的被褥给傅明湛盖上。
“这个是上没人能够替代母亲陪在身边的感觉,哪怕是我也无法让你体会到这种温情。”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傅明湛忘却过去的悲恸,抬头,看到放在墙角那盆只有花骨朵还没有盛开的红梅,想着若是能让傅明湛看到红梅花开,他的心情是否就能好一些了?
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月色,温听澜在心里默默地叹息,明日应该还是个阳光灿烂的天气,最近不会下雪,想要红梅盛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温听澜俯身靠在傅明湛身边,指腹顺着傅明湛脸部流畅的线条来会抚摸,“唉,本想做点事让你高兴高兴,可是天公不作美没有下大雪,就没有办法让你看到……”
眼角余光瞄到了一缕红色,温听澜眼睛一亮,立即有了新的主意,“我想,我找到办法让你稍微高兴一点了。”
温听澜莞尔一笑,刚要起身,腰肢传来的酸涩就让她难受的‘嘶’了一声,嘴角也被咬破了,稍微一扯动就疼的要命。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属狗的吧,总是这么爱咬人,哼!”
轻哼一声,温听澜起身走进了内屋,想着要不要将傅明湛先拖到床上,但以她这副刚被傅明湛折腾过得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于是还是先让傅明湛躺在那儿吧。
温听澜去将里面的红色透明布帘全部扯下来,找来剪刀将它们一一剪成红色布条,而后准备去库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灯笼之类的。
夜风冷的摄人,吹在身上跟一柄柄刀子割在身上一般,温听澜冻的一激灵,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傅明湛,硬着头皮提着灯笼往外走去。
绕过后面栽满红梅的庭院,远远地就看到一株树枝上挂着红灯笼,身穿黑色大氅的男人正拿着铁锹蹲在那儿栽种最新的梅花枝,放在地上的那些梅花枝上开了不少红色的梅花。
“圣上?”温听澜不确定蹲在那儿的人是不是当今圣上,只能小声的询问。
听到有动静,蹲在那儿的人立刻站起来想要离开,却被边上的红梅绊住了脚。
“草民温听澜参见圣上。”确定栽花的人是谁,温听澜赶忙行礼,“圣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来这凤梧宫呢?”
看到是温听澜,欲逃走的人停下脚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面容略微尴尬的看向温听澜,“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他应该会带你去太子宫。”
“凤梧宫也是殿下长大的地方,这里也有他的偏房,殿下现在就在偏房休息呢,要不要草民去将他叫过来?”
傅明湛还躺在他居住的那座偏殿里的台阶上躺着呢,不过有被褥,边上还有发热暖身的,应该也不会冻着,就是让圣上看到他只穿里衣,浑身抓痕、咬痕的话可能会不太舒坦。
“不必!”圣上急忙喝止,“这么晚了就让他休息吧,朕就不打扰了。”
“圣上不顾深夜严寒亲自在这儿为先皇后的宫殿增加一抹冬色,可见圣上对先皇后的感情有多深刻了。”
温听澜只是很疑惑,为何圣上对先皇后感情如此深,先皇后死了他还能跟杀人凶手静贵妃这么和平相处,还能让静贵妃成为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难道只是因为忌惮静贵妃背后的母族吗?
“再深刻的感情在权利地位,时间飞逝中也会变得一文不值,我曾经……”圣上看着这满院子的红梅,“独爱梅,可是梅花太过高洁神圣,不可亵玩,宁愿只躲在冬日里独自盛放,也不愿意争一争春。”
聪明人说话总是喜欢拐弯抹角,温听澜听出他的话中有话。
这意思是先皇后就像是这些红梅花一样,宁愿躲在凤梧宫独自绽放,也不愿意跟他后宫里的那些人争宠,争权,成为权利熏陶下的一个充满欲望之人。
她喜欢梅花,喜欢各种各样的美景,更喜欢自由与浪漫,比起那些只知道争夺圣宠,攀附权势之人截然不同。
“也因梅花不愿与那些珍品争春,才能创造出这么独一无二的美景,不是吗?”温听澜勾唇一笑,“如同陶渊明独爱菊,这里的梅花应该也只想找一个懂她,独爱她的人吧。”
“那个人,终究不是我。”圣上面色难看,不希望被一个小辈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他呵笑一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不过能自她的生命中绽放一瞬,欣赏她的一缕美,也是知足了。”
“圣上,草民斗胆想问一句先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温听澜眼角微眯,“听闻殿下所说,先皇后是中毒而亡故,那究竟是谁……”
“皇家之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商贾能够打探的?”圣上眸中精光暗闪,看上去颇为凌厉,“温听澜,有些事不是你该打听的,实在想知道就去问傅明湛,朕岂能随随便便回答你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温听澜的单子也真够大的,自先皇后去世以后,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前这个问题,饶是傅明湛也只敢旁敲侧击,不敢如此直接。
“今夜凤梧宫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无他人,听澜知晓圣上对先皇后和殿下都有很深的情感,也只希望站在这里的是个好丈夫,好父亲,阿湛他……”
温听澜眼睫低垂,如同折翼的蝴蝶翅膀,敛藏起眼底的失落和心疼:“真的很可怜,也很让人怜惜,我只希望他的人生不要因为先皇后的死留下遗憾,更不想看到你们父子明明相互关心,相互在乎,还要佯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会难过吗?”
闻言,圣上双眼如古寺残钟,回荡着无人能听到的呜咽,“他,一定还很怨恨于我,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对他心狠手辣、不闻不问的父亲呢?”
叹口气,圣上轻捏着红梅的花骨朵,“从他母亲死后,我们父子之间就已经只剩君臣,几乎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