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她向对方道歉时起,秦钧的心情就已经降到了谷底。

    想好了不再有瓜葛,可在看到她手机亮起的那一瞬间,身体远比思想诚实地做出了行动,秦钧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又无法避免地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待她接起电话喊出对方名字的那一刻,预感被印证了。

    陈驰宇给她打的电话。

    秦钧以为直观地认识到她在和别人交往之后,他那颗躁动不断的心就能彻底冷静下来。

    结果却恰恰相反。

    短短几句通话内容,秦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底只觉得不公平到不可理喻,自己连看她一眼都得拼命忍耐,对方却仗着有个名分,就肆意对待她的好意。

    不识好歹。

    秦钧是第一次对一个跟他毫无瓜葛的人产生敌意,这样的敌意源自于心底深处的不平衡。

    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林管家这下知道秦先生反常的由来了,他担心秦先生得知冉小姐有了喜欢的人,可能会对她的工作有影响。

    要是秦先生因此将冉小姐辞退可就不好了。

    秦先生对冉小姐的不同谁都能看得出来,可谁又能接受每天看着被自己挂在心上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有所属?

    林管家一方面是考虑到秦先生的睡眠还需要辅助,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和冉蓁相处得都很好,他私心也不希望她只是有了感情生活,工作就受到影响。

    尽管作为管家不该有私心,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就在林管家忧心忡忡时,秦钧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没有跟他交代任何事。

    林管家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至少目前秦先生没有不想看到冉小姐的意思。

    接着林管家转身迎上了打完电话回来的冉蓁,对上冉蓁意外的神情,林管家不好意思地表示:“刚刚我和秦先生经过,不巧听到了通话内容,很抱歉。”

    其实秦先生很显然是故意想听的,但林管家没办法说,所以只能在告知对方的前提下,尽可能表达歉意。

    “嗯?”冉蓁不介意地摆摆手,“也不是什么重要电话,没关系的。”

    闻言林管家面露疑惑,但还是得体地道:“感谢您的谅解。为表歉意,我那边有一些老家寄过来的特产,一会儿给你送过去,作为赔礼。”

    眼看她有想要摆手拒绝的意思,林管家笑起来道:“其实之前就想给你尝尝的,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味道不错,其他在这里工作的同事以前都尝过。”

    “哇哦……”冉蓁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并非是对特产美食的感叹,是她觉得林管家这也太会做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有点不好了,大不了以后多带点零食给林管家,于是她欣然接受道:“那就谢谢林管家了!”

    林管家笑着摇摇头:“不必客气。”

    上哪去找工作氛围这么好,钱那么多,同事又都这么正常的工作单位?

    要不是系统说完成不了剧情任务世界就完了,她甚至想长期坚守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了。

    钱多事少,还不用一直对着领导的脸,这就是冉蓁对她现在这个工作的全部印象。

    因为秦钧取消了她晚上的工作,冉蓁每天睡得也早,周一虽然要起个大早,但也是神清气爽。

    她按照最初的工作流程,为秦钧准备好当天工作的穿搭,泡好咖啡,然后看着他穿着自己挑选的衣服,系着自己挑的领带,再在秦钧出门前拿起他的外套,给他穿上。

    听说穿外套这个操作也很有讲究,专业的管家或者佣人要让被服务者以最轻松舒适的状态换上外套。

    这些都是冉蓁刷短视频看到的,她还没有掌握这个技巧,在冉蓁看来目前她就只是普通举着外套等着秦钧抬手给他穿上。

    好在她老板本人没有发表过任何怨言。

    定制的西装总是无比贴身又修饰身型,尤其是像秦钧这样身材好的男人,每次看到都是对眼睛的一种净化。

    以至于当冉蓁发现秦钧领带有些歪的时候,强迫症犯了。

    “秦先生,失礼了。”

    在她伸手向他凑过来时,秦钧没有动,哪怕他一句话就能阻止她靠近自己。

    秦钧垂眸注视着她专注的眉眼,直到她松开手,并表示“好了”,这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秦钧以为自己经过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失眠的症状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结果昨晚却依旧失眠了。

    深夜被噩梦猛然惊醒的感受直到现在都印刻在脑海里,在白天见到她之前,秦钧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精神时时刻刻紧绷着一触即发的状态。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将房间东西砸个稀烂,也没有半夜去敲响一个女佣的房门。

    或许是心底憋着一股气,他愣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等到了凌晨,身上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洗了个澡也没有让身体彻底回暖,手脚依旧发冷,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了大脑。

    没有办法再次入睡,于是秦钧又恢复了每天4点起来办公的状态,那种伴随着疼痛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的日常又回来了。

    可能是体会过轻松时的感觉,他从不知道原来过去的每个早晨竟是那么难捱。

    秦钧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像昨天那样刻意忽视她,不去看她了,在她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目光就已经无法克制地黏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出门前,秦钧都没办法再次克制住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公司撑过一整天的。

    晚上的状态变本加厉,就好像是原本她给予他的治愈在他的刻意疏离下正在逐渐减弱,他正在回到最开始没有遇到她时的状态。

    深夜秦钧回过神时,他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甚至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依旧在挣扎,因为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得到她的碰触,那些没有什么习惯改不掉的想法简直无比可笑。

    他已经体会过那种身心舒适的感觉了,又怎么能不留恋。

    可秦钧又无比清晰的明白,他不能。

    他不能主动去接近她。

    在又一个被无尽梦魇折磨中醒来的早晨,秦钧换上她提前准备好的衣物,戴着她挑选的手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打着领带的手却忽然一顿。

    原本规整的领带被他的手指勾起,扯开。

    他不能碰她,因为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但他没有女朋友。

    秦钧想。

    所以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