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有察觉到爷爷的小心思,都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奶奶便催促爷爷快点带顾嘉月去找村长,免得去晚了打扰人家都休息。
村长家住在村子南边,与顾家相距有些路程。
幸好虎子回来了,并且将马车也赶了回来。
祖孙二人乘上马车,不多时便到了。
下车后,顾爷爷看着两匹马拉的马车,感叹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做有钱人啊。”
马车就是比牛车舒服啊,而且速度还快。
顾嘉月笑了笑,扶着爷爷的胳膊说道:“爷爷放心,日后我挣了大钱,定让您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爷爷本来挺开心的,但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道:“得了吧,就你那学堂?别到时候把自己的体己钱都亏完咯。”
祖孙二人说着,便来到了村长家门口。爷爷站在院门边喊道:“平子,在家吗?”
桃花村以顾姓和张姓人家居多。相传两家的祖先是好友,在几百年前逃荒至此。走到此处弹尽粮绝,没有力气再往前逃了,便定居下来。经过几代繁衍,逐渐形成了桃花村。后来又陆续有其他人迁入,村子规模便越来越大。
村长名叫顾黄平,与顾嘉月的父亲同辈。按宗亲关系,顾嘉月还得唤村长一声伯伯。
村长家刚用完晚饭,正在院子里乘凉。听到有人叫他,连忙起身查看。
“在呢,堂叔快进来坐。”
别看村长是一村之长,整个桃花村上百户人家都听他安排,但那也是大家看在宗亲的面子上给他脸面。
私底下,他见了长辈也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爷爷落座后,虎子将手中提着的礼物放在堂屋桌子上。
村长见状吃了一惊,又是酒又是点心布料,甚至还有一方砚台。这么大的手笔看来大堂叔这所求之事恐怕不小啊!嘴上连忙说道:“你看看,都是自家亲戚,你们来家里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带这些东西?等下拿着回去。”
一旁的村长媳妇见当家的居然往外推这么好的东西,眼睛都快眨瞎了。心中直骂:这老糊涂,是傻了不成?那月白色的布料正好能给大孙子做读书人的直裰和道袍。还有那砚台一看就是给大孙子的,怎能往外推呢?
村长又怎会不知这些是好东西?他虽眼馋这些礼物却真的不敢收,生怕堂叔所求之事自己办不到。更怕他没命去享受这些啊。
爷爷喝了酒,说话声音比平日大了几分。“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往回拿的道理?你是不是瞧不起堂叔我?”
村长连忙说道:“那哪能啊,只是这礼太贵重了,晚辈实在不敢收啊!”
我怕有命收,没命花啊!
见两人你推我让僵持不下,顾嘉月心中有些无奈。
大夏的人情往来当真源远流长,即便换了时空亦是如此。
村长的想法她也能猜到一二。她想要的土地有点多,若是没有村长的帮忙她要想得到这么多土地有一定困难。所以她才准备了重礼希望村长能好好帮他促成这件事。
见二人扯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正题上,于是开口说道:“村长伯伯,这些可不是单送您的。”
顾嘉月站起身走到那些礼品面前。“这是产于肇庆府的端砚,其石质细腻幼嫩,有‘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的特点,发墨不损笔毫,呵气即可研墨,深受文人学子的青睐。不管是自家使用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还有这本《昭明文选》,虽不是原本手稿,但里面有前朝大儒席季棠先生的心得批注,对想要参加科举的学子大有益处。”
其他礼物皆是虎子在县里采购的,并无特别之处,唯独这两样是她特意吩咐从自己行李中挑选出来的。她想着村长家有个读书不错的孙子,这些礼物正合适。
顾嘉月解释完后,村长果然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心中暗自惊叹,这丫头不简单啊,这礼真的送到他心坎里了。
好歹他也是一村之长,虽然是个农民但也算有些见识。那端砚他之前帮孙子买书时打听过,品质一般的端砚都得五两银子一方,而顾嘉月送的这个,一看就非凡品。
再说那《昭明文选》,他虽没听说过,但前朝大儒席季棠的名号他可是如雷贯耳。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年少成名,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农家子一路拼搏,成为一朝丞相,最后还做了太子太傅。不但门徒众多,还创立了独属自己的教育思想,深受天下读书人追捧,奉为恩师。若是能得到一本有他心得批注的书,那可真是能传家的宝物啊!
爷爷不懂什么端砚、《昭明文选》。在他看来,不就是一块石头、一本书吗?石头河边多得是,有什么稀罕的,便说道:“就是,都是给孩子的,不值什么钱。”
村长咬了咬牙,最后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说道:“那就多谢堂叔和嘉月侄女了。”
罢了罢了,就算这丫头求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也得想办法给她弄下来。谁让她给的实在太多了呢?
顾嘉月如释重负,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推让拉扯。
村长媳妇见村长收下这些东西,笑呵呵地进厨房烧热水,并且拿出家里珍藏的茶叶,甚至还大方地端来一盘瓜子,“来,别客气,拿着吃。”
顾嘉月被塞了一大把瓜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幸好虎子机灵,连忙双手接过,后退到不远处,一颗颗地扒开瓜子,将瓜子仁放在碟子里。
顾嘉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她是真的不愿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话。
村长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嘉月丫头,你这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顾嘉月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人,之前在学校时,就因为不会与人周旋,得罪了管后勤的副校长。经过几次吃亏,她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明白归明白,她还是不耐烦那些套路。
顾嘉月说道:“是这样的,最近我在村里转了转,发现南山下有一片空地,我想问问那块地可有主人?”
村长一愣,问地?难道是想让我给她批块土地?
嗯。如果是这事那他还是能做主的。“丫头想要?若是一两亩,我即刻便可写契书给你。”
顾嘉月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是有购买的想法,但我不是买一两亩,而是想把整个南山脚下的那片乱石地都买下来。”
“什么?”原本惬意喝茶、事不关己的爷爷,被顾嘉月这话惊得弹跳起来,“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她知道南山那片乱石地有多大吗?而且那地方全是石头和灌木,除了建房毫无用处!她买来做什么?难道饿了去啃石头充饥?
村长也被惊住了,把南山脚下的地都买下来?那么多他确实不能做主。
怪不得送这么厚的礼,她这是要囤地做地主啊。可是南山的乱石地根本种不了粮食啊,不然早就被那些地主官僚霸占了。于是劝道:“丫头,那片地乱石太多,无法耕种,所以才一直闲置着,用处实在不大啊。”
他想着还是劝劝这年轻人,免得她日后后悔。
顾嘉月笑了笑,很坚定的说道:“无妨,村长伯伯只需告诉我价格和购买的方法就行。至于用途我自有打算。”
村长无奈,只能看向顾老爷子,希望他能劝劝顾嘉月。
爷爷想劝劝孙女,可又想起出门时老婆子的交代只能闭嘴,假装没听见、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