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月也一心想要帮忙。
来村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村里的各位叔叔婶婶虽说行事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话嗓门大,还喜欢说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但平日里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笑脸相迎的。路上遇到了,也会热情地叫她去家里玩耍。吃饭时间看到她也会拉她去家里吃饭。但凡有什么事,只要一喊大家都会立刻赶来帮忙。
他们或许有自己的小心思,会因为一点是斤斤计较,可却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村长伯伯,我记得育苗的时候都会多育一些吧?”顾嘉月思索着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是呀,多育一些也可以补种什么的。但这场冰雹太大了,连我们没有移植的秧苗都打坏了,能用的也不多。”
“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派人去周围没有遭殃的地方看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秧苗,有的话我们可以向他们购买。”顾嘉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重新种植,她记得有些地方一年是可以种植两季水稻的。
安南县地处西南方,从气候条件来讲,属于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大部分地区年平均气温在14—16c之间。
在热量比较充足的低海拔河谷地区,无霜期长,能够满足双季稻生长对温度的基本要求。
但她并非这方面的专家,不敢贸然给出建议。万一不适合,错过了季节,害得这么多人没有饭吃,那可就是罪过了。
所以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去别的地方买秧苗来种,至于一年两季的种植方法,可以来年再尝试。
“这往年要是遇到冰雹的时候我们也买过,但是这种情况下都会被抬价。而且有些农户家里穷,根本拿不出钱来。”村长面露难色,说出了其中的难处。
没钱确实是个大问题。顾嘉月想了想,说道:“村长伯伯,过段时间我不是要修房屋么,这买秧苗的钱我可以先垫上,到时候让各位叔叔伯伯帮我修房偿还。可行?”
听了这话,村长眼中顿时泛起了希望的光芒,急切地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要不是突然下冰雹,今日我本也要找村长伯伯说这件事的。”顾嘉月认真地说道。
“好好好。”村长激动得来回走了几步,随后朝着不远处的田地大声喊道:“根子、柱子。叫大家祠堂开会。”
而后又对顾嘉月说道:“嘉月丫头你先回去,等我和村民商量之后拿出章程再来找你。”
“好,村长伯伯你忙。”顾嘉月应道,看着村长匆匆离去的背影,她也不再多做停留。
雨越下越大,仿佛没有尽头,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顾嘉月忧心忡忡,就算能买到足够的秧苗,可在这样的天气里,又能否顺利地将秧苗栽种下去呢?
见顾嘉月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你爷爷呢?”奶奶急切地问道。
“哦,村长叫了很多人去祠堂有事商量。爷爷应该也去了吧?”顾嘉月回答道。
奶奶这才点了点头。“应该是商量秧苗的事。”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
都怪这可恶的冰雹,本来已经种好的秧苗都已经开始返青了,如今一场冰雹,又要一切从头再来。
这得花多少钱啊?顾奶奶只觉得自己的荷包又要瘪下去了,心里愈发地不痛快。
雨一直下到中午,才渐渐小了些。
大堂哥早已按捺不住,率先爬上了房顶。
家中的妇女们则在下面,齐心协力地将茅草递给大堂哥,让他修补昨夜被冰雹砸穿的洞。
“夫子!”狗蛋远远地就看到了顾嘉月,眼中满是欣喜,连忙撒开腿跑了过来。
顾嘉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道:“怎么过来了?不是告诉过你要是天气不好就可以不用来吗?”
狗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着屋顶说道:“我爹说夫子家屋子肯定也漏了,就带着我和我娘过来帮忙。”
随着狗蛋手指的方向,顾嘉月这才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婶,怎么能麻烦你呢?昨夜冰雹那么大,你家肯定也遭灾了吧?快回去弄自家的事吧。”顾嘉月连忙说道,心中满是感激与不好意思。
“不忙不忙,我家那两间破房子孩他爹早就收拾好了,你平日里教导我家狗蛋读书又不收我们钱,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着来帮帮忙。”狗蛋娘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真诚。
顾嘉月还想说些什么,奶奶就走了过来。“好了好了,咱们村里就是这样互相帮忙,等把咱家屋顶收拾好了,再去水根家帮忙一起弄就行了。你去弄些水来给你婶子喝喝。”
“哎,好。”顾嘉月应道。
确实是她见外了。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也是这样,谁家有点事大家都会过来帮忙。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都是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的。
“小姐你别忙了,水我已经烧好了,等凉一些我会端过去的。”刚进厨房就被在厨房忙碌的蔡嬷嬷推了出来。
蔡嬷嬷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可是侯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
后来顾嘉月六岁开院子,便被侯夫人派来她的院中伺候,做近身的管事嬷嬷。
她在侯府里有独立的房间,还有一个小丫鬟伺候。
可如今跟着顾嘉月回了村,不但要住漏雨的房屋,还要进厨房干活。
顾嘉月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努力,不能让跟在身边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嬷嬷辛苦了。”顾嘉月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愧疚。
“辛苦什么啊。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蔡嬷嬷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慈爱。
“对了嬷嬷,我看王婶家的鸡不是被冰雹打死了么?她家肯定舍不得吃,你拿钱去买过来,晚上炖了吧。”顾嘉月突然想起,对蔡嬷嬷说道。
蔡嬷嬷思索片刻,面露为难之色:“小姐,那鸡已经死了一晚上了,怕是不新鲜。你要是想吃等虎子回来,让他去买新鲜的。”
“没事,这鸡是被砸死的,又不是生病。主要是我想帮帮她家。孤儿寡母的也太惨了些。”顾嘉月解释道。
听奶奶说,那两只鸡是家中为数不多的经济来源,每日能下两个蛋,一家子的生活都靠着养的鸡。
现在鸡死了要想重新养得好几个月。大人或许还能勉强熬着,可那个小孩怎么熬得住呢?
听了这话,蔡嬷嬷看向顾嘉月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与赞许:“小姐就是心善,我马上就去。”
说罢,便转身出门,朝着王婶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