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裴枝桠坐在车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乱成一团。
孟砚之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她,眼神里满是深情。
到了别墅,孟砚之停好车,跟着她们一起下了车。
“枝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孟砚之说道。
裴枝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今天齐郁礼不在,他也帮了自己,于情于理,自己也该请他进来喝杯茶。
别墅的玄关处,水晶吊灯将孟砚之的影子拉得修长,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照片里裴枝桠依偎在齐郁礼身侧,多米被两人高高托起,笑得眉眼弯弯。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喉结滚动了一下。
“别嫌弃。”
裴枝桠将拖鞋放在他脚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孟砚之喉间发紧,弯腰穿鞋时瞥见她脚踝处淡淡的疤痕,那是小时候她贪玩,翻越裴家高墙时留下来的。
多米迈着小短腿冲进客厅,突然停在玩具柜前,转头看向孟砚之:“哼!”
孩子奶凶的模样让裴枝桠尴尬地笑了笑,孟砚之却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恐龙徽章:“那叔叔用这个和你交换,好不好?这是全球限量款哦。”
多米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去够徽章的同时,别墅大门突然被推开。
齐郁礼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西装下摆沾着几片落叶。
他目光死死盯着孟砚之搭在多米肩上的手,指节捏得公文包发出“咯吱”声。
“爸爸!”多米像只小炮弹般扑过去,齐郁礼顺势将他抱起。
他的视线却没离开孟砚之:“孟总大驾光临,是我这个主人招待不周?”
他刻意加重“主人”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孟砚之慢条斯理起身,掸了掸西装裤上不存在的灰尘:“齐总误会了,我不过是送枝桠和多米回家。”
他侧身看向裴枝桠,眼神里藏着只有她能看懂的温柔,“毕竟有人在活动的时候欺负她们娘俩,我实在放心不下。”
齐郁礼瞳孔骤缩,怀里的多米突然开口:“话多的阿姨!”
多米天真简短的话语让空气瞬间凝固,齐郁礼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将多米轻轻放在地上:“去楼上玩,爸爸和叔叔说点事。”
等多米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齐郁礼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重重推给孟砚之一杯:“孟总这出英雄救美,演得不错。”
他仰头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不过裴枝桠是我的女人,多米是我的儿子,这个事实,你改变不了。”
孟砚之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转动着杯身:“齐总恐怕记错了,枝桠和我有娃娃亲,当年她父亲亲口定下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刺扎进齐郁礼心里,“至于多米……”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齐郁礼骤然绷紧的脸,“我不介意。”
裴枝桠一直站在角落,此刻终于忍不住出声:“够了!你们别吵了!”
她眼眶发红,“齐郁礼,今天孟砚之帮了我,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齐郁礼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转身:“帮你?他不过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扯松领带,露出脖颈上青筋,“裴枝桠,这些年我给你最好的生活,照顾你和多米,难道还比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
孟砚之突然轻笑出声,将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最好的生活?让她住在这栋冷冰冰的别墅里,自己的心却扑在公司里?”
“孟总,你有心情在这里管别人的家事,倒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个好父亲,在工作上给你使了多少绊子?”齐郁礼平淡的说道。
“你!”孟砚之挥拳朝齐郁礼脸上砸去,却被齐郁礼轻松躲开。
裴枝桠冲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后背撞在茶几上,发出闷响。
多米突然从楼梯上冲下来,哭喊着抱住裴枝桠的腿:“妈妈疼!爸爸别打叔叔!”
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裴枝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推开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声音发颤:“都别闹了!我受够了!”
她转身跑上楼,摔门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多米抽泣着跟上去,孟砚之想追,却被齐郁礼拦住:“让她冷静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多米,“去给妈妈擦擦眼泪,告诉她,叔叔在楼下等她。”
齐郁礼跌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孟砚之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静:“我想要枝桠幸福。”
他顿了顿,“如果齐总给不了,就请放手。”
楼上,裴枝桠蜷缩在床头,多米将温热的毛巾按在她发红的后背:“妈妈不哭。”
孩子稚嫩的声音让她心都碎了,她抱住多米,将脸埋进他柔软的头发里。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齐郁礼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枝桠,我煮了姜茶,喝了对撞疼的地方好。”
孟砚之站在楼梯口,看着齐郁礼小心翼翼端着托盘的背影。
突然想起从小到大,他确实很少关心裴枝桠的身体。
晚上,齐郁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礼盒,那是他给裴枝桠准备的礼物。
齐郁礼握着姜茶的手指节泛白,瓷杯在托盘上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声响。
孟砚之倚在楼梯扶手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之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
“你知道吗?”孟砚之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枝桠最怕疼。”
他抬头望向楼上紧闭的房门,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可这些年,裴伯父和伯母去世后,我却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齐郁礼微微挑眉,神色中带着几分嘲讽:“现在才想起心疼?当初你不愁吃喝的时候,把她冷落在一旁,没人领养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感触?”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戳破孟砚之刻意维持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