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二叔,这次玉家之所以来皇城做生意,违背祖训,都是堂姐之前所犯的错拖累的玉家,如今也是二叔将功补过的机会,二叔你就辛苦些,稍后亲自去几家大人的府上送礼,也显得我们玉家诚意十足。”
送礼是件跑腿的事情,既然宴请相谈甚欢,送礼就只是走个过场,派个小厮前往就行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如今玉云涛居然让玉逸风亲自去,这是把玉逸风当作一个小厮使唤了。
而他这使唤玉逸风的口吻,随意自然,仿佛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早习以为常了。
而玉逸风这个明明是长辈的人,却端不起长辈的架势,反而讨好的道:“是,随后我就亲自跑一趟各个大人的府邸,一定让玉家在皇城的商铺稳稳的立下来。”
玉云涛不再说什么,带上玉子彬走了。
他二人坐马车离开,把玉逸风留下了。
玉逸风冲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阿达气愤道:“老爷,四少爷太欺负人了,你是长辈,他怎么能让你去跑腿!”
玉逸风瞪了他一眼,喝道:“谁教你的规矩,这般搬弄主子的是非?”
阿达不服气:“在玉家大房二房的人欺辱老爷夫人和少爷就算了,这都来了皇城了,他们还这般欺辱你,就是看老爷你好欺负!”
玉逸风伸手拍了一下阿达的脑袋:“我确实好欺负,都让你这个小厮欺到头上了。”
话是这样说,玉逸风却没真的生气。
他只是幽幽叹一声:“我还能为玉家做点事,我就很高兴了,被当小厮使派又如何?只要能赎罪,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阿达立马胆颤心惊的扶住他:“奴才知道了,老爷,你今天喝多了,我们也赶紧走吧,这风冷的,别再吹了冷风,回头受了风寒。”
“四少爷跟三少爷也是的,就不能让老爷一起坐马车吗?刚刚可是老爷一直在喝酒,他二人都没怎么喝酒的。”
“老爷你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
一边嘀咕一边走远。
姜濡上马车的脚步定在那里,她回头,看到那个肩膀有些佝偻,头发也几乎全部鬓白的老人在小厮的搀扶下一摇一晃的离开视线。
她的眼睛慢慢变得有些湿润。
儿女是父母心头肉,他们的一言一行,要么是拂过父母心头的暖风,要么是扎进父母心窝的针刺。
而玉嫦曦这个女儿,无疑就是心头刺。
出了这样一个女儿,他们没说恨她入骨,反而想着为她赎罪。
这是好父母,可她娘却无福消受,而她也不配。
姜濡擦掉眼角的泪水,上了马车,又跟庄凌璟告辞。
庄凌璟站在马车外面,透过窗口跟姜濡说话:“你也不要难过。”
姜濡想笑,但笑不出来,她说道:“我没事的,你也回去吧。”
庄凌璟有些担忧,但这种事情他也帮不上忙,他嗯一声,冲姜濡挥了挥手。
姜濡松下车帘,马车往摄政王府去了。
姜濡回了摄政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宣炡回来了没有,得知宣炡回来了,她立马去见宣炡。
宣炡也是刚回来,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
正准备休息的,姜濡就来了。
宣炡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进来。”
姜濡推门而入,看到宣炡,直接走过去抱住了他。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宣炡没趔趄,稳稳的站在那里,被她扑了个满怀。
淡淡的梅花幽香钻进鼻翼,宣炡微微失神,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问道:“怎么了?”
他其实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情,毕竟她身边都是他的人,而玉家的人进了皇城,他自然也派人盯着了,还有大皇子那边的人,他都有派人盯着。
可以说这皇城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晓。
姜濡没应答,只搂紧了他,小声说道:“王爷今晚能陪陪妾吗?”
宣炡推开她,又捧起她的脸,她有些悲伤,他看得出来,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但他没问,只说道:“去洗洗再过来。”
姜濡立马去洗漱,过来后就钻进他的怀里。
她没心情做的,这会儿也不是想勾引他,她只是想找一个怀抱,让自己可以得到一些温暖和爱。
宣炡也看出来她没这个心思,自然也不愿意强迫她,就安静的搂着她,任由她窝在他的怀里。
姜濡问道:“王爷,你有父母亲人吗?”
宣炡正玩着她的发丝,听了这话手指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玩她的发丝。
“你问这个做什么?”
声音平缓无波,听不出喜怒,也辨不出起伏,好像提到父母亲人,跟提到陌生人差不多。
姜濡说道:“王爷别多想,妾不是想打听你私事的意思,妾就是随口一问。”
只知道摄政王草根出生,十二岁遇见陛下,被陛下收在身边,但从来没听过摄政王有什么亲人。
他当天子近臣已经十几年了,可这十几年的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
大皇子跟二皇子目前都想拉拢他,他们应该想过从他的亲人入手,也应该查过他的过往,可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是他的亲人都不在世上了吗?
宣炡没多说,只那双眼在黑沉沉的夜里,显得冰冷而戾血,他淡声道:“本王当然也有父母亲人的,不过他们都不在了,宣氏一族,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
姜濡一愣:“啊?”
她控制不住抬起头,想要去看宣炡,却被宣炡用力将头按下去,她没看清他的脸,也没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宣炡说道:“好了,睡觉,比起本王,你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还有那么多亲人在。”
姜濡叹一声:“对不起啊王爷,我不知道你真的没一个亲人了。”
宣炡说道:“如果这样能安慰到你,倒也不错。”
姜濡:“……”
说的好像她要拿他的惨况来衬托自己似的。
她不过就是……想跟他聊一聊亲人这个话题。
哪里就知道,他宣氏一族,只剩了他一人。